邵识钧冰冷的视线在化验单上打转,开口前思忖了良久,“类溶血性贫血病变,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么?”
盛海薇光着脚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慢悠悠地回答着:“没听过诶。”
“是一种难以治愈的血液病变,类似于白血病。但是化验结果并不能给你的病一个准确的定义。专家们说,没见过这病。你连得病都得的这么稀奇?”他的眼中顿时漆黑一片,仿佛多么明亮的光都照不进去了,“卫老说,即使病种不能认定,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这是一种类似血癌的疾病,存活率很低。”
“哦。”又塞了一把薯片在嘴里,盛海薇这才把目光转到邵识钧那张看上去有些不自然苍白的脸上。她“嘿嘿”一笑,“可能是检查不太准吧。我怎么会得那种病呢?我身体好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还想当警察呢,警校的体检我都通过了。难道你忘了?”
他双手紧握着她的肩头,“那是以前,是你经历了和我分开的这一年以前。告诉我,小薇,这一年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她故作轻松地推了推他,慢悠悠地说:“邵识钧,我想去海洋公园。你陪我去好么?”
“去海洋公园干什么?跳海?别转移话题。”
“那多没新意啊。都在你眼前跳过一次了,就算我要寻死也会选个别的法子的。再说了,我现在不知道有多幸福。我老公那么关心我,我才不要死。所以……”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被他扯进了怀里。她可以清晰地听到那男人一声重似一声的心跳,可以感觉到那具温热的身体里传递过来的炽烈。
“不要死。”他紧抿着的唇里溢出了这三个字。
盛海薇紧紧闭上了潮湿的眼睛。如果一切可以如他所愿,就好了。只可惜,从那年那月那日那个女人将注射器的针头刺入她皮肤的那一刻,她的生命就被人装上了定时炸弹,就算邵识钧是最棒的拆弹专家,也解不开那炸弹的密码。盛海薇一直以为,把她置于死地的是个可怕的女人,却并不知道真正给她的生命装上炸弹的那个人,是一个强大到邵识钧都没能击败的敌人。她的命,成了死局,一切早有定数。
揉着她柔软细长的发,他的声音绵延悠长:“每次你把死轻易说出口的时候,有想过我么?”
“我……”
“那么你觉得,如果你死了,我会很好过么?”
“要是能那样,就好了。”
“所以你把自己弄得像个笨蛋似的,非得让我恨你是么?直到有一天你死了,我就不会难过了?按照你的预想,我应该笑的跟迎风摇曳的花似的才对?”
“也不用笑的那么得瑟……”就这么被看穿了……在“老”刑警面前,她的小计谋就这么不堪一击么?她其实还可以显现得更可恨一点,如果她不是那么爱他的话。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邵识钧深吸了一口气,吻着她的额头了,“既然送上了门,那我就好好收着了。你身上的病得治,而你心上的病也得治。从今天你,你别把我当警察。”
她仰起头,一脸质疑:“难道把你当医生?一点也不像啊。而且,估计你也没那技术。”
“把我当成你丈夫。”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幽光,他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那一吻绵长而甜蜜,让两个人几乎忘了时间。
邵识钧带盛海薇去了海洋公园。坐在表演馆的看台上,盛海薇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海豚跳着活泼欢快的舞蹈,驯兽师手中五颜六色的球上下起伏着,观众们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盛海薇却越睡越沉。他将她搂紧,目光四下一扫,很快捕捉到对面看台上一个戴着墨镜的白衣男子。那男子几乎坐在与他们正对的位子上,而他确定对方此刻也正在注视着他。十几秒钟后,那男子起了身,转身离开。邵识钧眯起眸子,神情却严峻了些。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个人。”
走出海洋公园的大门时,盛海薇趴在邵识钧的背上。她从睡梦中醒来,走路摇摇晃晃,却非要玩各种游乐设施,结果可想而知,她被他无情地背了出来。她气哼哼地捶着他,“我想坐过山车!邵识钧,我要坐过山车!”
“过山车?”邵识钧顿了一下,背着她做了五个蹲起。突如其来的高低起伏让盛海薇措手不及,也让周围的游人忍不住侧目。有人感叹这男人体力不错,背着个人还能灵活自如地蹲起。当然更多人是感叹这男人在大庭广众下的举动也太……奇怪了。
盛海薇哭笑不得,“这哪是什么过山车?”纵然是在他身后,她也能看到他额角渗出的汗水,这大热天的,就算背着个小孩儿也会汗流浃背的,更何况她还是个成年人。她不禁心软,伸手帮他擦着汗,“算了,那回家吧。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回家你要给我做好吃的!”
邵识钧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迈开了步子,“小薇,我们不能回家了。”
盛海薇被送进了医院。专属病房,专属医生,专属护士。此后的数日,她接受了各项检查、无数次会诊。邵识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