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佩玖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如此好酒,怎么能没有好的器皿。”说完拍手,丫鬟端出墨玉夜光杯来。
陶佩玖亲自斟了一杯,捧与伊冷安,自己另斟了一杯。起身说道:“这第一杯酒,我敬王爷,为午后的事道歉。”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伊冷安还在想着拿捏一番,却看到陶佩玖已经翻着个杯底,瞪眼看他。他嘟囔一声,只得跟着喝下。
陶佩玖忙斟上第二杯,高举着杯子说道:“这第二杯,多谢王爷在我生病期间的诸多照顾。我先干为敬。”说完又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
这话伊冷安爱听,也爽快地喝下,亮出了杯底。
“这第三杯——”陶佩玖低了头,眼神暗了几分,复又抬头说道,“这第三杯,多谢王爷给我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容身之处。”
其实,陶佩玖原想说:虽然你已不记得我了,但是有幸再次见到你,上天亦是待我不薄。我死而无憾了。
三杯酒下了肚,伊冷安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陶佩玖却有微醺之意,眼波流转,艳潋生辉。
二人归坐,先是浅斟慢饮,陶佩玖有心买醉,畅饮一番,就捡些道听途说的有趣儿的事说了,伊冷安见陶佩玖兴致高,自然加倍奉承,也说些各府吃席的一些趣闻。说道谁家的戏子好,谁家的花园好,又告诉她谁家的丫头标致,谁家有奇货。
陶佩玖瞪着眼睛,听得津津有味,伊冷安有意卖弄起来,因说道有家小姐听说有俊俏的后生,在外院吃酒,竟扮了小厮,来席间窥探。众男客见突然来了个带着脂粉气的小厮,早已觉得奇怪,又见明晃晃的还带着耳坠子,心下都是恍然。却都佯装不知,挤眉弄眼地只管指使了她添酒夹菜的。
说完,伊冷安大笑了起来,又吃了几口菜,喝了一会子酒。
“你们这起子坏心肠的。不是好人,只管拿人家小姐取笑。”陶佩玖不悦道。
“这却怨不得别人。一个小姐不知廉耻,不躲在深闺专与针黹,却要抛头露面,在男客间厮混。被臊了皮,也是咎由自取。”伊冷安不以为然地说道。
陶佩玖懒得跟他辩驳,只想知道结果,伊冷安却就此打住,不再言语。
陶佩玖急了,问道:“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伊冷安问道。
“那家扮小厮的小姐,可有遇到中意的人?”陶佩玖以肘支下颌,追问道。
“哦,你说她啊?”伊冷安又喝了一杯,不屑地说道,“后来一个穷书生,得知这一情况,扮成了公子哥,引诱的那小姐跟他暗通款曲,不几日两人竟私奔了。”
“啊?”陶佩玖有些佩服那小姐的勇气了。在一个唾沫星子淹死人的时代,这般大胆地追求爱情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那他们后来过得可好?”陶佩玖试探地问道。她有些不敢确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是否能经受住生活的考验。
“哼。没等他们走远就被抓了回来,男的被打了个半死,女的被匆匆嫁了个老头子做妾。那小姐的父亲差点儿被她气死,全家人都弄了个没脸,卖了房产远远地搬了。”伊冷安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陶佩玖感到很惋惜。那父亲应了这门亲事,资助那书生考个功名,岂不是美事一桩,至于闹成这样吗?尤其是那小姐,下场这般凄惨。
“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没让她浸猪笼,就不错了。”伊冷安摇头晃脑地说道。
果然是男人的想法。
“凭什么你们男人在家三妻四妾,在外招蜂引蝶的,却要女子遵守妇道。”陶佩玖大为不忿地说道。
“怎么,你这是吃醋了吗?”伊冷安斜睨着眼睛,有些好笑地看着陶佩玖鼓着腮帮子生气。
“我再跟你说一个,你听了一准儿拍手称快。”伊冷安笑着说道,“有一家的大妇出了名的善妒。不但不准男主人近小妾的身,连身边服侍的丫鬟,都不能是水灵标致的,必得手大脚长,相貌粗鄙的。大妇稍有不顺心的,揪过男主人持仗就打。”
陶佩玖拍手笑道:“果然快意,这样的悍妇多多益善才好。”
又转身双手合十,对天祈祷:“阿弥陀佛,可见老天开眼,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复又举杯笑着对伊冷安说道:“来,我敬你一杯。真真是个好故事。我听了,做梦都会笑醒。”
陶佩玖自斟了一杯,饮了,又想一回儿,乐一回儿。
不知怎么的,伊冷安看着陶佩玖嘴角的笑,却感到一丝寒意从脚脖子只透上心间,狠狠打了个寒战。赶忙转移了话题,说道:“这般滥饮易醉而无趣,咱们也做个酒令如何?”
陶佩玖白了他一眼,说道:“又不指着考状元,谁耐烦做这个。还像刚才的故事,倒是多讲几个听听。”
伊冷安冷汗都要冒出来了,陪笑道:“要不猜枚、划拳都使得。”
陶佩玖说道:“这些,我却是不会的。”
伊冷安拍着胸脯说道:“不妨事的。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