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想起了我身上的伤,他才喘平气息,就一咕噜的坐了起来,寻了个身后的山洞,就要给我治伤。分明衣服上那么多口子的是他,伤处必然不少,真是的,也不知先顾惜些自个。在我的要求下,他草草处理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我见他背上也有刀口划破了衣衫,想帮他上药的,他却说自己穿着内甲,要害没有大伤,不用治疗。想着他不为我诊治好,只怕没心思好好打理自己,我也不再强求。而且,没有大伤的话,不用忙着处理……也好。
若是从前,我在他面前,有着长辈看孩子该有的心态,为他上药,自然无妨,可现在……虽然脸上的平静骗得过他,可脸上的烫意骗不过我自己。他大大咧咧的在我面前撸起衣袖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脸热了……
“你身上的弩箭……我得替你拔箭疗伤……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他突然开始尴尬的掉书袋,我初听时还纳闷着觉得好笑的,想起我的箭伤在后肩,而上药……回味过他的尴尬,我脑海里的热度轰然炸开,迅速占据了整个脸庞,怕被他瞧出异样,我强作平淡的打断了他的话,连忙转过身去。
也不知他之前点了我什么穴位,疼痛比初中箭时轻了许多,而且这么久,都疼得有些麻木了,所以我此刻自行除衣不是问题。即便知道只要露出肩头的箭伤就好,而且事急从权,无可避免,可……
开解衣带时,我的手颤抖得厉害,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就当身后的人不存在。低头看着身上尚算完好的衣裙,对比起他划痕狼狈的衣袍,有些感动在我心间蔓延,不免闪了神思,让我羞怯之心难以自抑的宽衣过程,倒是在这份恍惚中完成了。随后近在耳边的“叔母”声,让我心神猛缩,瞬间充斥脏腑的疼痛,提醒了我的不该。
他要我随便说点什么时,我知道他是怕我吃疼,有意让我说话分神。我想问他之前怎么会直接叫我长孙蓉,但想他对我没大没小惯了的,情急之下直接叫我的名字算不得奇怪。那说点什么呢?言语快过思考,在我想出一个合适的话题前,“阿羽,我其实不是你叔母。”已经从我嘴里跳了出去。
“阿羽,我与你叔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阿羽,你叔父他……啊!”
弩箭离体,突兀苏醒的剧痛,让我一呼之下断了话头,痛晕在他怀里时,我知道自己任性了,任性着不想再听他喊我“叔母”。
我怎么对他说了这些呢?
呵,长孙蓉,你是在为自己的不知廉耻找借口吗?不管怎么说,你都比他大了十四岁,是长了他一辈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都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而你无耻的爱上了他。抗不过后肩痛意,我苦笑着沉入了黑暗。
醒来的时候,很温暖。面前这是……篝火?身后……有人!瞬间没了睡意,我惊骇得想要坐起,才用力便觉了肩上疼痛,受疼顿了动作,我才分辨出身后的气息……是……君逸羽?
“你醒了吗?”
我们……这是在……绝人谷?他怎么能躺我身后,还抱着我呢?!听着自己的如鼓心跳,我羞恼着什么都来不及想明白,便听到了他低沉而迷糊的询问,吓得我赶忙闭了眼睛。我也不懂自己的紧张,明明是他不对,怎么能跑我身边……
“蓉姐姐,别紧张,我是女子。我见你冷,怕你扯到伤口,才抱着你睡的。”
无需我问,他善解人意的给了我回答,可我并没有觉得好过,反而整个躯壳都开始发空,心却沉甸甸的。他……她……是女子?
“你说什么?!”
我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反问的时候,却无力压下声音中的颤抖。答案不问已知的,谁会拿这种事说假。
听完她爹娘为了让她避过宗女与北胡的和亲,而自小将她女扮男装的始末,我凝视着乱跳的篝火,心中驳杂,比眼前火光跳跃得还厉害,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心乱,还有……疼。
她递来烤肉时,我望着她的脸,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喝着冷暖适宜的甘冽溪水,摸摸身下舒适的熊皮,耳边是她的清润关怀,我知道,她的一切都没变,只是此前的我没能看到最真的她,而生死与共之后,她向我彻底敞开了心扉,连通天的秘密都说与了我。至于我对她的……我对她笑了。就算我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叔母,我也不该爱上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恰在我刚刚认清这不该有的感情时得知“他”是女子,未尝不是冥冥之中的点拨呢。本就不该有的感情,如此,甚好,彻底断了我迷失其中的机会。只是心底,为什么还是在疼?
换谁如此,都不能若无其事吧。我如此回答着自己,藏了心头的叹息,相信自己早晚可以释然。
知道了“他”的女子真身也好,起码我和她在绝人谷独处,没了顾忌。
绝人谷养伤的日子,也许会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记忆。她本就是肆意性情的人,而在除了我只有她的绝人谷,我不用再考虑长孙家小姐的气度,也不用再顾虑淳安郡王妃的风范,很自然的沾染上了她的自在。不放心我一个人,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