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走了方德隆,白安珩走到桌后,取来纸墨奋笔疾书。不多时,一纸密报已然写好,高声唤进守在门口儿的待砚:“把这封信加急送到京中五皇子府上。”
这事不比寻常,若那些兵马是大皇子的……从那胡昊“离职”的时间上来算算,再加上召集、安置的时间,只怕这支军马至少也已经有了两年左右的时间。
岚州比起合县,离京城更近一些,且中间没有山峦河流阻隔,若是策马东去,就能直直杀到京城门口儿!
可这么多的兵马,他们平日里是怎么供养的呢?
养兵不比养些下人什么的,从王安启的密报上来看,这些私兵也并不会自己开垦种地,那便必是要有人供养着他们的。可这粮草一向就是大开销。就算大皇子手底下有些产业,能赚得了钱。可买粮运粮却不是什么小事,且大笔买入粮草,总能惊动到地方。要是他们跑到南方去买这些东西,那北上的船队就不会是个小数目。
偏偏西北这边又连年欠收,每年还都要从其它地方调粮支应……等等,调粮、贪墨?!
白安珩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为何那些粮商如此大胆宁可官商勾结也要暗中压榨京中送过来的来粮食?!为何明明偶尔风调雨顺,合县几处地方还年年上报灾荒的消息?真是粮食不够吃吗?还是说,有什么人在跟当地的百姓挣粮食?!
“来人!”白安珩都没觉出来,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一丝发颤。
待砚这会儿去送信了,这回进来的是展纸。
“请赵先生他们过来。”上回那案子,还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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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筃手中拿着络子,正给白安珩打着扇坠儿,打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外头天色,有些疑道:“二爷还没回来么?可是前头有客,又或是有什么案子?”
县太爷要管的事情可宽了,上到皇上、朝中发下的大小旨意,小到张家赵家为了一只鸡、几根草叶子吵架动手。这些都要县太爷去亲力亲为。
白安珩身边儿的师爷虽多,可有的事情能交给他们去办,有的事情就算下头人都办得差不多了,他还是要出面去做个样子。
这会儿天色都黑下来了,又是七八月份的日子,还没回来,说不准前头又有什么官司还没结呢。
夏荷闻声忙去二门口叫来小厮打听,过了会儿才回来道:“夫人先歇歇吧,听说二爷今日叫了赵先生他们过去商量事情,这会儿人还没散呢,奴婢已叫厨预备了下了,若是一会儿还没散,就给二爷他们先送过去些吃食。您也垫垫。”
韩筃这才放了心,有正事要商量没什么,知道人就在前头就好。只笑道:“我现在每日就只是吃、吃、吃了。”
孙妈妈在一边听见,笑道:“夫人这话说的,难得这一胎这么省心,能吃可是好事儿呢!把哥儿姐儿养得壮壮的,这才是最好的呢!”
韩筃指指自己的肚子:“这才几个月?就这么大了,要是比它哥当年还重,我可不敢生了。”
“到时可就不由得您了!”孙妈妈笑着过来扶她下地走动,“您这是多好的福气?看看京中那么多家子,有几家能跟咱们家似的?”说着,忽又笑道,“还记得当年县主何等尊贵?这二年她出了门子后那日子就不必提了——现在才熬出头来。只说上回县主来信说,敬王爷把他家三小姐记到王妃名下了,这会儿也讨了个正经的县主名号,虽比不上她姐姐,可也不错了……”说着,又叹了一声,怎么说那也是个庶出的,现在也记成嫡女了。
韩筃笑笑,这事同上辈子倒是一样,只是早些?还是晚些?她就记不得了。
“说到她,她的日子倒比我早些,应该是九、十月份吧?”
“可不是?眼见这就快生了。”
“早点儿把送她的礼物备出来,男女各备一份儿。”赵茹岚这个孩子得之不易,估计最后十有八|九会养在她自己的身边儿,并不会送到宋家去交给那个老太太吧?
好半天,白安珩这才转到后头来。自然,饭也是在书房跟那四位幕僚一起用的。这四位……不对,应该说是这六位,一共来自四个地方,背后的主子,也不尽相同。
白安珩叫他们过来的时候犹豫许久,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同他们直言发现私兵的事情。毕竟,四位中有一位,可是皇上处派来的人呢。
皇上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白安珩实在不敢揣摩。毕竟,这事关下任天子,皇上就算再偏爱自己、偏爱白家,自己也不能因此就失了谨慎。可要是不说,这事自己知道,这会儿也报到五皇子处,将来肯定还会告知自己的父兄。若让皇上知道他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又或一直不清楚,只怕到时……
思索再三,这才决定暂且按下——这事就交给五皇子琢磨吧,反正自己已经把命卖给他了,将来要是大皇子登基,如今自己无论如何行事,都是死路一条。
请来了四人,白安珩没说发现私兵之事,转而说了另一件事——之前查的那个案子,虽似乎得出了结果,可有个事情却没闹清楚——被他们偷偷换下的、扣下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