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仙一闻此言,立时起身,满面不好意思,向着唐爱玉说道,“我屋里有事,且先去了,妹妹安心养病,不要想旁的。”唐爱玉也说道,“姐姐有事,自管忙去,不必管我。”说着,就叫绿柳相送。
傅薇仙同着兰芝忙忙走回后园,才走到宁馨堂门口,就见来升家的带着几个媳妇在屋里翻箱倒柜,廊上、堂屋里地上一片狼藉,衣裳物件被丢的满处都是,田姨娘正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傅薇仙快步上阶,向着来升媳妇喝道:“谁准你来翻我屋子的?这家里还有王法么?!”来升媳妇笑道:“原来姑娘还知道王法,我们还道姑娘早已无法无天了。连投毒这样的事儿都行的出来,姑娘还在乎王法律条?”一面说着,里头一媳妇子走了出来,向来升媳妇说道:“嫂子,在屋后土里掘出一包药面儿,不知是什么。”来升媳妇拿过那包裹,打开瞅了一眼,便向傅薇仙笑道:“姑娘先别同我犟嘴,有话到太太跟前说去!”
说毕,竟也不管什么姑娘主子,就叫几个粗壮婆娘上来,推搡着傅薇仙往上房去。傅薇仙身不由己,只得被她们搓弄了去。待走到上房门前,只听兰香在里头高一声低一声的哭,夹着些孩子的哭闹声响。冬梅正在门上守着,见众人过来,便笑道:“嫂子们可寻着什么了?”来升媳妇上前说道:“搜着些物件儿,劳烦姐姐进去通禀一声。”冬梅便扭身进去,半日方才出来说道:“今儿事多,太太被闹的头疼的很,只问嫂子可寻着什么。若是有,便叫我拿进去,太太就不见人了。”来升媳妇听说,忙将那包子药面递上。冬梅接了,又进去房里去,将那一包子药粉转交与陈杏娘。
其时,陈杏娘正在炕上坐着,因害头疼,叫傅月明拿了薄荷膏揉太阳穴。傅月明见冬梅送了药包进来,虽明知是什么,还是蓄意问道:“来升媳妇可有说是什么?”冬梅摇头道:“嫂子没说。”陈杏娘便说道:“拿来我瞧瞧。”冬梅将包裹打开,呈了上去。陈杏娘探头看了两眼,便叫拿下去,说道:“是箭毒粉,平日人家拿来药老鼠的。”说毕,便向兰香问道:“你说那甜汤是二姑娘打发人送去的?”兰香抽噎道:“正是,之前二姑娘还送了碗燕窝过去,让莲香嫂子吃出来放了乌梅汁。我因她是二姑娘,并不敢声张。如今又有了这盅甜汤,我心里害怕的紧,才来央告太太放我离去。”
原来傅月明打着傅薇仙的名号送去的甜汤里下了毒,又送了银汤匙过去,叫兰香自家验出毒来。此计虽过于刻意,然而好在兰香是个心思浅薄的人,并未猜着其内缘由,且因前番燕窝一事,早如惊弓之鸟,又发了甜汤一案,更是慌了神,不及细想便来央告太太求去。
陈杏娘是个不甚过问小节的人,更不会想到这事儿竟是自己亲姑娘行下的手脚,只见人赃俱在,便将傅薇仙坐实了罪证,气的胸口串在一起的疼。当下,也顾不得说别的,只问兰香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二姑娘往日里可同你有什么往来?你行这事儿,她可知道?”
兰香虽是个懵懂之人,却也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为着傅薇仙两度害她,她心中早已恨之入骨,眼见如今得了时机,忙不迭的点头道:“往日我在家时,二姑娘同我就很好。时常问我太太房里的事情,连太太同老爷说的小话,她都要问问呢。”她这话回的倒也巧,不提傅薇仙同这倚子讹诈之事有何瓜葛,只说二人往日私交甚笃。
陈杏娘听说,更不问别的,只向冬梅吩咐道:“叫来升媳妇子,把二姑娘同田姨娘用一条索子栓了,关到柴房里去,待老爷回来再行发落!”冬梅听了,不敢怠慢慌忙走去传话。陈杏娘只歪在炕上气喘不已,傅月明眼见她喘的厉害,慌忙上前替她揉按胸口,又劝道:“母亲不要过于生气,犯不着为那不成器的东西,弄坏了自己的身子。”陈杏娘却面上发白,大口粗喘,一字儿也说不出来。傅月明见这情形不对,慌忙喊人进来,先将陈杏娘扶进里间床上,又一叠声打发人请大夫。
正自乱着,又一眼瞥见兰香还在原处坐着,因怕她趁乱走了,就叫人将她暂且关在后园子的一间小屋里,打发两个仆妇看管。只叫人好生看待,不可怠慢。
一时大夫请来,却是前番与唐爱玉看腿的宋大夫。
因陈杏娘病倒,田姨娘被关,陈熙尧又为陈氏的病并没过来,家中如今并无主事之人。傅月明便自作主张,将大夫请进内堂,先令冬梅放了帐子,方请大夫入内验看。
待看诊已毕,宋大夫出来说道:“老夫人这是气恼伤身,引发了肝气病,可大可小的。如今正值夏秋之交,时气不稳,倒要仔细用药,弄得不好,就要埋下大症候的。”傅月明听了,连忙问道:“那可要紧么?”宋大夫将胡须一捻,说道:“如今看来,还不算妨碍。只是老夫人要精心养病,再不能受什么气恼。这病,便是打气头上来的。我开一剂方子,且先让老夫人吃上几副,若有气色,就不打紧了。”傅月明一颗心方才放入肚内,笑道:“还是宋大夫说的明白,那顾大夫过来诊病,手段虽好,却总是让人听得糊涂。”宋大夫一听,哼了一声,说道:“那顾华年有什么能耐,不过仗着祖宗的阴德,在京里做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