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咱们有多少钱啊?”
阿圆本来两个手提着东西,左右制肘,听了这话,双手一松,把东西重重放在了地上“小姐,您还知道过问,我以为这事儿您压根就不关心呢。”阿圆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赖方按理说每个月都是有零花的,不多不少,二两银子。但是,她的身份尴尬,下面的人明里暗里的克扣,生活就很艰难了,赖方不让阿圆去申辩,而是让她拿了月钱去支应。还好小姐生活简单的很,也没什么大的支出,但这两年,也没攒下什么钱。
阿圆从袖子里拿出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了赖方“喏,总共就这么多。”赖方也知道这些年难为阿圆了,把各处都打点的很妥帖,她接过钱袋子,颠了颠,挺有分量的。松开口,一看,里面两串半铜钱,几块儿散碎银子,一个银饼子还有两个银钱。赖方对物价也不太有概念,索性盘腿席地而坐,将钱摊了开来。她把半串的铜钱散开,分成三堆,一堆儿多些,另外两堆只有那堆的一半。散碎银子也平均分了三堆,银饼子和两个银钱也分成三份。
於须磨和阿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奇怪的看着她。赖方分完了,将最多铜钱的那堆,外加两串铜钱,一块儿银饼子,推到了阿圆面前。“贵重的贴身放了,其余的散开,银饼子是咱们压箱底的,还是你管钱。”其余的两堆,她自己留了一堆,又推给了於须磨一堆。阿圆一愣,心下一惊,小姐这哪像没出过门的,自己虽然在府里能左右支应,出门到底是欠缺些。分了牛车给小姐,她那么生气也是因为见小姐第一次出门,府里这么不重视所致。
阿圆赶紧摸索出两个钱袋子,分别将小姐和少爷的钱装好,两个人分别拿了,随身带了。见小姐这次是真的起身要走了,阿圆终是没忍住,问“小姐,您真的不带把太刀么?我现在去库房取,还赶得及。”赖方摇了摇头,只拍了拍别在缠腰上的鹤所赠的那把匕首“有这个就够了。”
三个人鱼贯而出,阿圆最后锁门,赖方看了看居住过两年的地方,心里有些不舍。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在一个地方久了,就会产生感情。当初多么的难以接受,没有半年,也就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三个人各自提着东西,默默的走着,一路没有交流。快到大门的时候,冲他们快步跑过来一个青年。他们认出来,是鹤身边总是贴身服侍的那个“四小姐安好。”那个人努力喘匀了气,道“主子知道各位要出门,准备的急也没备下什么,按理说不该如此失礼,但主子说四小姐是个通透的,也就不拘俗礼了。”说着,他递上了一个袋子,听着里面叮当作响的声音,赖方觉得美妙极了,她接过来,道“替我谢谢你主子,他的礼我收了,欠他个人情。”
那人见四小姐果然如主子所说的没有责难,暗暗松了口气。要知道,这样直接送银钱,就和打人脸一样,也许收礼的人奈何不了主子,但找找他这种下人的不痛快还是可以的。见三个人简单的行囊,他暗暗记在心里,回去和主子汇报去了。
赖方也不遮掩,当场开了袋子看了看,二十个银钱,一个金钱。她又如是将钱分了,金钱依旧给了阿圆。他们身上带钱是应急的,阿圆才是财务总管。阿圆谨慎的收好,要知道这些钱,赶上小姐的全部身家了。他们出了府门,顺利的没遇到再来送行的也没遇到为难他们的。开了门,外面一辆牛车静静的停在那里,踏板上坐着个人,应该是赶车的,见他们出来,赶紧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赖方强忍住扶人起来的冲动,淡淡挥手。她不敢表现的太异常,让人把她当成异端。阿圆越过那人,利索的将东西放进了马车。这车看着外表不显,里面倒是很舒适,铺的靠的都齐全,还有个矮几,角落里还放了个木箱子,放他们的东西,再装他们三个人,绰绰有余,躺下都没问题。阿圆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跃下了车。“小姐,梅少爷,都收拾妥当了。”
地上的人一直躬身候在车旁,这时候,她也出声道“还请小姐上车,咱们得尽快出发,天黑前才能赶到最近的一个驿站。”赖方听她说话有条理,不卑不亢的,不禁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这个人大约和梅年纪相仿,精瘦的身材虽然弓着腰,背却不塌。
“你叫什么名字?”赖方问道,阿圆刚想出声制止,小姐又犯糊涂了,这名字哪里是谁都能有的?
“有马。”那人也是一愣,但沉默了片刻,还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什么?有马!”大声质疑的,是阿圆。现在她不在乎为什么一个赶车的会有名字,她更在乎的是她名字本身。“有马”哪里有马?!想到这儿,阿圆就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爬上了牛车。赖方自然知道她是为何,心里暗笑着上了车。於须磨也强忍了笑,自己爬上了牛车。
有马不知道阿圆为何生气,有些纳闷。但见三人上了车,也就不再多问,轻巧的一跃,上了车前的空档,轻轻一甩鞭子,牛车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