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透不出一点儿光亮。因为没有风,树叶都不晃动,这个夜晚沉静的渗人。天守阁里的各位却没有什么感觉,早早吃饱洗净,倒下睡觉了。夜半十分,忽然响起了猫头鹰的啼叫声,细细尖尖的像是孩子的啼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让人心里发毛。
阿圆牙齿打着颤,咯咯咯咯的,吓成这样了还舍不得夜着里的热乎气,裹着夜着爬到了赖方旁边。赖方也是亮着眼睛皱着眉头,被猫头鹰的叫声惊醒了。
“梅少爷,你可是也被惊醒了?”阿圆听着屏风内也有响动,轻声询问道。
“嗯。”一阵悉悉索索声,於须磨也披着夜着,从屏风后走出来。这时候就显出大家睡在一个屋檐下的好处来,人多,壮胆,不害怕。阿圆看这是都醒了,也就不用怕惊醒睡了,摸出打火石,擦卡擦卡几下,点燃了油灯。猫头鹰叫过几声后又没了声响,复又陷入沉静,三个人围着油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听到了噗通一声,是种沉重的坠地声,如果是往常的夜,这个时候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这样的响动没人会注意到,只是现在屋里异样沉静,也就显了出来。赖方有种野性的生存本能,这种第六感,经历了很多事情验证后,无需经过大脑,她飞跃起身只将门拉开个缝就闪了出去,跃下游廊的时候长臂一伸,把挂在廊柱上的木剑抄了下来,也没穿鞋,轻点院子里的土地,不曾行至院门,直接借着奔跑的力量,双臂一带,就飞身翻过了一人高的围墙,轻轻落了地。
“啊!”被赖方拦住的人尖叫出声,本来就做贼心虚,哪想到这么隐蔽的事情还被人撞破了。赖方用剑指指那人鼻尖,瞟了眼她身后被丢在自己院门口的长条包裹,眼神黯了几分。“解开。”她低声吩咐道,“啊?”那人一愣,等反应过赖方的意思后,噗通一下跪在了她脚下,拼命磕头,道“求您大人大量饶过小的这一回,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别让小的解开啊,解开会死人的。”那人惜命的一直在地上磕头,每一下都噗通噗通的响,下了死力。
“去解开,不然,我现在就要你的命。”赖方冷冰冰的开口,对着大半夜往自己家院子扔东西的人,难生一丝怜悯。那人看着赖方不像开玩笑的,颤巍巍的起了身,爬到包裹旁,双手越靠近包裹,越打颤。“您饶了小的吧。”她可怜兮兮的回头做最后一次努力,相比赖方的怒气,自己即将做的事情更让她害怕。赖方的剑又往前送了送,直接压在了她的颈动脉上,巨大的力量压得那人身子矮了几分,几乎要挨到包裹上了。
那人顾不得说话,硬拧着身子离包裹远一些,把脸撇向一边,让上身尽量远离包裹解开了包裹。扑面而来一股恶臭,让赖方皱眉,明明没有风的夜晚,这种腐臭的味道让她的眼睛深的看不出表情。
解开包袱的人发出作呕声,用手捂了嘴急速后退,噗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忽然觉得不对,把手从嘴巴上拿开,在地上拼命蹭着,像是想把脏东西蹭掉。赖方上前一步,恶臭味更重,却看不清楚。正想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起了一阵强风,遮住月亮的乌云被拨开了,月光一下透了出来。赖方瞳孔紧缩,晚上吃的东西也在胃里翻腾着向上涌,强压下想吐的欲望和触目的惊悚。
赖方心里无比清楚,包裹里的这个死人,死因应该就是让这个世界男女失衡的元凶“赤面疱疮”。脸上布满了一个一个血泡,叠加在一起,看不到一点点的皮肤本色,有的疱破了流出黄色的脓带着血痂令人作呕。死去的人双眼都没闭上,留在脸上的表情是受尽苦难后的解脱和麻木,都没人替他合上眼睛,就被人用破袍子卷着像扔死狗一样扔在了自己的院门口。
“谁让你来的?”赖方压抑得问,觉得心里像压了块儿石板子,让她喘不动气,她的手抓紧了剑柄,这个每天重复无数次的动作,能安抚她的情绪。
那人爬得离死人远一些,磕着头道“是二小姐,小的不敢不从啊。”其实那人也是慌张坏了,即使她不说,赖方又能奈他何?只是人在恐惧的时候,往往露出本性。
“这人是谁?”
“是二小姐的新宠,从外面带回来的,进府没几天就病了,没十天就……”剩下的,倒也不用问了,为什么送来这里,无非是找不痛快。如果能传染,让院子里的人染病最好,不能,至少也能恶心恶心人,说不得还能栽赃一下。赖方看着地上睁着眼的人,有些愤怒从心底升起。他们倒是会物尽其用,人死了,还得被他们这么糟践一把。赖方自问不是圣女,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但现在心里还是不舒服极了。
“把人送回去。”赖方闭了闭眼,吩咐道。那人被人撞破,自然知道还把人放这儿是不行的,可是,现在包裹散了,那人圆睁着眼,她是一步不敢上前,直缩在地上打颤。
赖方烦闷的想,为什么作恶的时候不怕呢?真真应了那句话,恶人无胆。她将剑杵在地上,半跪下伸手将那人的眼睛合上。她的举动吓得旁边的人惊叫出声,又怕引起赖方不快,赶紧捂上。赖方懒得理她,只是死人的眼睛却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