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隔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沈砚邵方才带着秀芸探头探脑地钻出来,准备往后门偷偷溜回小外宅。
哪儿想,祈裕拉开帘子,正好与他撞了个面对面。
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化成灰儿都认识啊!……妈了个巴子的!
沈砚邵一愣,戳着指头迎上去:“你你你……表表表……你这个婊王八羔子!”
祈裕扫了眼沈砚邵身旁的女人,薄眼皮儿翘屁股,一副烟容,猜着这小子怕是也抽上了,心里头鄙夷,面上却好颜色:“喲,三表弟别来无恙~”
尾音上挑的语调,依旧如从前风雅不羁。
我呸!沈砚邵反应过来,重重啐了一口:“别你娘的无恙!…狗-日的,祈裕你这个白眼狼!你把我们沈家坑惨喽!”
一拳头就要抡过去。
祈裕悠然一躲,把他手腕一托,轻轻松松扭到了后背上:“坑,到底是谁被谁坑?…表弟多日不见,怎么一见面就冤枉人~”
痛得沈砚邵嗷嗷叫,冲女人大声吼道:“秀芸,秀芸你快去…去斜对街!让我二哥带人过来,就说我捉到祈裕那个王八羔子了!”
祈裕一双长眸往秀芸身上鄙夷地看了看,又把力道夹紧几分。
“啊呀,要人命喂!…快去,别让他跑喽!”沈砚邵魂魄都要掉了,龇牙咧嘴吸着冷气。
个软骨头的窝囊少爷!
秀芸剜了一眼,把帕子揩进衣襟,撸起袖管用力掰起来:“放了我男人!谁许你欺负他了?…放不放?再不放老娘一口咬死你!”
又咬又打。
祈裕吃痛,只得不耐烦地松开,揉着手腕冷笑:“哼,表弟倒是难得找了个护主的!不过不要冤枉人,你这样可真伤我的心。我替你沈家卖命多少年,至你父亲去世后,那老宅子里多少姨娘太太吃的穿的都是我赚的?就连你出去花天酒地的银子,难道不是我的血汗嚒?老太太见你二哥病好,却酝酿着要把我一脚踢出去,我不过是狠心烧她几个账本,又怎么了?”
避重就轻,老子可不好哄!沈砚邵痛斥道:“我-日,岂止是烧了账本?你不知道把我家财产吞吃了多少!想不到竟然还会在这里遇见……走着!去喊我二哥过来和你算账!”
拽着女人就要走,女人却不走,只痴痴看着原绍手里一盒子红膏发呆。
祈裕顺势扫了一眼,不慌不忙地勾起嘴角:“那吞走的,也是我应得的工钱,莫非这天下还有免费的小工嚒?…表弟扪着良心想想,我在沈家这些年,几时短过你一厘银子的开销?你要什么,表哥我尽数满足你什么,只怕不能够将你当做亲兄弟爱护;可如今那二瘫子夺了权,却对你一毛不拔,更将你当做丧家狗儿踢出大门……到底哪个更亲,表弟你是大人了,心里应该很明白。”
一边说,一边同情地晃了晃老三腰间空荡荡的小钱囊。
没钱没说服力,沈砚邵嗫嚅着不说话。
祈裕便笑笑,英俊面容上浮起一抹伤感:“无论如何,姨母与表弟都是祈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好了,总不至于亏待你们的。表弟好自为之。”
让原绍把锦盒里的宝贝送给秀芸。
“算是给三弟妹的见面礼,几时若缺了,自己过来拿就是。”
沈砚邵不许女人拿。
秀芸却目光贪婪,咬了咬嘴唇,一把攥进怀里来:“白送的干嘛不要?…你有钱你买?嗤嗤。”
捂着帕子抛媚眼,屁股一扭一扭就往小门外走。
原绍不解地抬头问:“主子爷,为何把好东西白送给这扶不起的阿斗?”
祈裕瞅着门外那二人扭扭拽拽的背影,嘲弄地勾起嘴角:“哼,恰看他扶不起,才正要与他攀交……好事他做不了,那破坏的事儿,却是没他不行。”
长袖一拂,自往二楼上去休息。
沈砚邵边走边埋怨:“那是我们沈家的仇人,我二哥巴不得弄死他,你是我沈老三的女人,怎么能要仇家的东西?拿人家手短你知不知道?”
秀芸闻着陀罗香膏,才听不进去呢,讽弄地撇着嘴:“你二哥、你二哥,你听见没有,你二哥是只铁公鸡,他对亲弟弟一毛不拔!”
恨铁不成钢地戳他脑门。
沈砚邵痛得咋舌:“不许这么说我二哥,都是爷自找的…错了,都怪你!让你别喷别喷,你偏对着爷喷,可好,爷如今也染上了!…不行,得尽快想办法弄点钱来,把荣若接回去,仔细孩子生在他们荣家!”
女人不高兴了:“那我呢,三爷准备什么时候把老娘接回去?”
沈砚邵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你和她不一样。你是爷的小情人,她是糟糠!糟糠你知道什么意思嚒?糟糠之妻不可弃。老祖宗的教训不听,将来是要下地狱的!”
好个没良心的吃了吐,你还知道糟糠呢。
气得秀芸不走了,懒懒地在路边砖墙上一倚:“那我怎么办?断子绝孙也是要下地狱的,三爷这里给句话吧,准备把我母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