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等在外头,瞧见嫣然出来忙上前行礼:“晓得三婶家今日有喜事,本不该来打扰的,只是这件事,除了三婶,我晓不得能求到谁那里。”
嫣然听的这话有些蹊跷,让容成业到里头坐了,又让陆婆子端来茶水才问:“是不是你娘又?”
嫣然的话让容成业的脸色稍微有点窘然,但很快容成业就道:“确实如此,三婶,我晓得依了我娘和我爹的作为,再让您管这事,实属不当!”
说着容成业就起身一撩袍跪在嫣然跟前:“但侄儿实在没脸再去求人。外祖母已经被我娘气的躺在床上,二舅舅说了,不许我再上门,不然就把我打出去!”
说着容成业就伏地哭起来,嫣然轻叹一声把容成业扶起:“你先起来,有话可要好好说!”容成业应是才对嫣然说出实话。
原因和嫣然想的也差不多,就是为了容成业的婚事。容成业今年已经十七,读书还算聪明,去年应过了童子试,周氏心里就把儿子当做了大指望,一心巴望着儿子能读书成才,到时也好在嫣然他们面前多多显摆。
因此对容成业的婚事,周氏百般挑剔,想着自家日子富裕,儿子又读书成器,不管谁家,定一说就许。这么些年,周氏的脾气扬州城里已然尽知。晓得周氏性情的,虽觉得容成业不错,可是上面有这么一位婆婆,自然不肯答应。
那稍微差些的人家,周氏又怎样都看不上。因此选了差不多一年多,还是周太太看不过眼,出面帮容成业挑了一家,家事刚刚过的去,家里有个四五百亩的田地,在扬州城里也有一间店铺。女儿是个温柔性子,十一二岁时候因着丧母,就跟在祖母身边学着管家理事。
在周太太瞧来,这样一户不在意周氏性情,女儿又称得上不错的人家,算是十分良配了。因此周太太拿出自己私房银子,下了五百两的聘礼,又许下等过了门,容二爷这边还剩下的产业,尽数由外孙媳妇掌管。谁知周氏却觉得对方家事不好,女儿长的也不好,逼着周太太要去退亲。
周太太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女儿打算,谁知女儿竟这样不肯听自己的,执意不肯听女儿的。周氏见自己的娘不肯退亲,就要带了人去那家退亲。周太太见了,拉扯之时被周氏推了一把,登时倒在地上,周氏连亲娘也不管,让人去寻了媒婆,要去退亲。
周二爷本就嫌弃自己妹妹在家里住了许久,吃他喝他的,还时时吵闹,见周氏这样,就让人把周氏连人带东西全都撵出去,说从此之后周家再没这个人了,让她回容家去。
周氏那是唯我独尊的性子,被哥哥赶出又吵了个天翻地覆,后来没有法子,住回到原先宅子,又让人把容成业叫回来,让他跟了自己去退亲,还要儿子以后考上举人之后再选个好的。
这么几年下来,容成业读书明理,已经晓得自己娘的性子和旁人都是不同,若是旁边没人对比就好。可是先不论嫣然的能干宽厚,就连裘氏都是个温柔性子。偏偏自己的娘,却是个自以为有主意,却全是馊主意的人。
况且周太太也给容成业去过信,信上说到那个姑娘,说人非常不错。容成业晓得自己家里不像原来那样富有,现在能找到这样一家已经是十二万分庆幸。再则周太太的眼总比周氏好些,因此容成业执意不肯退亲。
见儿子不肯听自己的,周氏这下就在那骂起来,说儿子还没娶媳妇呢就忘了娘。周家这样闹腾,那边早已得到消息,于是让媒婆上门,说如果不成,退就退吧。
这更让容成业急的暴跳,想来想去,这里先把岳父一家稳住才是,因此容成业才上门来求嫣然,求她去做个说客,去自己岳父家里说个分明。
嫣然听完,见容成业一张脸已经全是泪痕,不由轻叹一声才道:“我晓得了,不过我只问你,你这会儿让我出面,说的你岳父家不退亲了,可是你娘的脾气你是晓得的,等进了门,她婆婆管教媳妇是应当的,你又是个独儿子,不能搬出去住。到时她一天把你媳妇打上三顿,骂上五顿,你当如何?”
容成业从没想到这么深,听到嫣然这话就愣住。嫣然又缓缓地道:“你娘到了现在,不肯听她自己亲娘的,不肯听儿子的,一味就是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别人家养了女儿,要嫁出去,也是望着女儿过好日子的,而不是嫁过去由着人打骂!”
“侄儿晓得!”容成业说着重又跪下:“三婶,侄儿只想说,若果真如此,到时娘要打,侄儿就跪地受杖。娘要骂,侄儿就任由她骂。三婶,娶妻不贤,祸延三代,侄儿不愿以后再娶个不贤的媳妇进来!”
嫣然算一算,周氏还真能算祸害了三代,容老爷、容玉致,再到面前的容成业。嫣然见容成业这样才又开口:“既如此,你这番话,该去对你岳父说!”
容成业已经明白嫣然的意思,但还是跪着没起来:“三婶,若……”
“人家养了女儿,那么十来年,难道轻轻几句就把女儿嫁给你?你先亲自去和你岳父求情,并把这些话都和你岳父说了。若他感动,自然就不会退婚,若不能,侄儿,容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一生,要娶媳妇,就要再等上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