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嫣然喝下桂枝汤想要睡下,郑三婶立即给她掖一下被角,对她道:“这家里的朱姨娘,倒是个十分妥帖的,难得的是,行动不拿人去垫人。其实要照我说,为何你叔叔,不索性扶正了她?”
嫣然生产完后虽又歇了一会儿,但还是觉得十分困乏,喝了桂枝汤犹甚,打个哈欠道:“娘,我歇了,这些事,我也不晓得。”郑三婶又给女儿掖好被子,这些事,等女儿坐好月子,养好身体再说。
嫣然在月子里,当然不晓得洗三那日有多热闹,听说连周氏的娘都来添了盆,盆里的东西,从来都是赏给稳婆的。稳婆拿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喜的眼花没缝,出去逢人就说,容家新添的这个孩子,真的是极其有福气的,连自己这个给他接生的,都沾了许多福气。
洗三都办的这么热闹,等满月那日,更是热闹非凡。嫣然那日一大早就起来洗浴换衣,又梳妆完毕,这才和裘氏一起往前面去,等瞧见厅里坐了那么些人,嫣然倒吓了一跳:“怎的这么多人?”
“今儿啊,可不光只是你家根哥儿的满月酒,还有别的事呢。”裘氏的笑容里有几分神秘,但嫣然已经明白,只怕今日,就是容老爷说,要宣布分家的时候了,难怪众人都来了。
嫣然还在想呢,就有人走上前:“三奶奶你来了,可真是恭喜恭喜,生下这么个孩儿,一个扬州城,倒有八成的人羡慕呢。”柳大奶奶正好听见,笑着问道:“怎的,还有另外二成是做什么?”
“另外两成啊,是觉得,”这人刚要说话,就见周氏走过来,也就把剩下的话咽下,笑着道:“总之呢,生孩子像三奶奶这样,还在肚子里就被人断言极其有福气的,少。”
周氏今儿也是打扮的很端庄,听到她们的话,不过勾唇一笑,别以为做了家主,就是顺顺当当的,这世上的事,那有这么轻易。
“恭喜三婶婶了,真是声势浩大,到处热闹,只是我听说,故老相传,说这人的福气是有定数的,如果人压不住的话,太盛的福气,反而会让人早日……”
没了两个字,周氏没有说出口,但面上的笑已经泄露一切。容玉致能闹那么一出,就让人晓得,容家内部并不平静,今日周氏又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更是让来贺喜的觉得,今日这酒,没白来吃。
柳大奶奶听着周氏这咒人的话,立即皱眉,嫣然已经笑道:“果真二嫂从来都是心直口快,这么担心我这辈子。你放心,算命的都说我吃过几年苦,这辈子啊,后面一定顺顺当当的。”
周氏又是一笑,柳大奶奶已经开口道:“瞧瞧,你们家这三妯娌,都只想着怎么亲亲热热说话,没一个想着招待我们,该打,该打。”柳大奶奶这一打岔,裘氏已经道:“说的是,各位还请入席吧。”
周氏瞧着嫣然脸上的笑,先让你得意,等开始接掌家业,你才会晓得,要做家产主人,没那么轻易。
家里有喜事,容玉致也打扮着出来和人一起坐席,不过容玉致今日分明心不在焉,只和别人说了几句话就在那发愣。旁边的姑娘已经笑道:“容小姐可是觉得,自己家里的事不好出来见人?其实呢,谁家没一点糟心事啊?只是以后,凡事小心些就是。”
容玉致勉强笑笑,虽然容老爷在事后已经说,不过是神汉骗人,骗了自己女儿,所以才要去找太平寺的和尚和清洁的麻烦。但稍微明白一点的,怎能猜不出来,只怕是为争产想出来的主意。容玉致是容老爷的亲生女,招赘女婿继承家业有的,过继儿子继承家业也有,但两样都做的,虽然也有,毕竟少数。而往往两样都做的,最容易让女儿心里不平,好好的家业,为何要分别人一半?全忘了自己爹爹这样做,是为了女儿考虑,互相倚为臂膀,总好过单打独斗。
而容畦,也是容老爷心中选定的继承人,既然如此,容玉致想着给他媳妇下绊子这种事,就在所难免了。
容玉致听了这话,只尴尬一笑,并没接话。今日,可是和原来不一样的日子,想着前几日收到的那张纸条,满月酒,私奔日,午时三刻,花园墙下。今日午时三刻,就要从花园那道后门,悄悄离开容家,去和心上人私奔了。
之所以选在白日,是因为今日容家办酒,等发现自己不在,也不能太声张,等到他们出去寻找时,那时自己已经和心上人坐船,远远地离开扬州了。
尽管对私奔还是有些害怕,可是能离开自己这个乱七八糟的家。容玉致还是十分向往,况且,朱姨娘已经收拾了一大包金珠首饰,自己身上穿的戴的,也都是自己首饰匣子里最贵重的。
还贴身穿了件缝了金叶子的小衣,这些全部算算,也有三四千两,足够快活过了一世。容玉致想着未来,真是既欢喜又烦恼,既怕这一失足就成千古恨,又觉得心上人不会辜负自己。
说说谈谈,转眼已经到了午时,众人起身往花园去。容玉致努力让脸上露出笑容,和众人一起进了花园,转来转去,眼瞅着午时三刻快到,容玉致还在想办法呢,已有个丫鬟过来道:“大小姐,三奶奶说,请您过去一趟。”
这是个机会,容玉致肯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