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发呆之际,聂风已经收住了眼泪,他虽然一时难以克制,但并不荏弱:“总有一天,我会比我爹更强,我会击败他,阻止他疯狂的杀戮!”
秦霜见他不再哭,松了一口气:“到那一天需要多长时间?在那一天之前,还会有多少条命送在你爹手中呢?”
在秦霜这只是单纯地分析,在聂风听来,却字字如针刺入耳,利刃入心,偏偏他无法回答。思忖之间,聂风目中重又浮起坚定。“对不起,霜姐姐,我还是不能让你去见我爹!”那毕竟是他的爹,他固然不愿看着他杀人,也不能眼睁睁看别人去伤害他。
“你能阻止我吗?”秦霜微诧。她虽然看似性情柔和,极好说话,实则一旦做出决定,无论刀山火海还是软语温言,都无法撼动。不要说对聂风只是存有好感,便是深情厚谊,也不会改变她的决心。
聂风轻轻道:“阻得一个是一个。”一语未毕,以掌做刀,攻向秦霜。
聂人王虽然始终不愿传授聂风傲寒六诀,但聂人王不发疯的时候,也会不时练刀,聂风总在旁边观看。聂人王不以为意,以为不经自己亲身指点便极难学会傲寒六诀,可惜,他太低估了聂风的资质。此刻,聂风便希望藉这学自父亲的刀法,让秦霜知难而退。
秦霜蹙起眉,抱臂后退,却没有还击。聂风只是希望将她逼退,并无伤人之意,她心中自不起感应。心剑是遇强越强,她此刻的武功远在聂风之上,也难以提起斗志。
闪转避让间,雪上依然不留丝毫痕迹。多年对身体的控制已经深入骨髓,早已无需铃铛来刻意提醒。这样的控制力,制住对方而不伤其实易如反掌,只是这就是所谓的知见障。
秦霜的武技大半是自己观想揣摩摸索而来,雄霸只授了她一套天霜拳,其他指点极少。她在天下会地位特殊,无人伴她习武。近日雄霸虽收了步惊云,但在秦霜心底,这个所谓的师弟等同敌人而非同门,步惊云若向她动手,便是挑衅,她反击时自也不会考虑对方是否会因此受伤送命,说不定还在期待失手。
步惊云也了解这一点,不会轻易越了秦霜的底线。毕竟他心中的首要敌人是雄霸,对方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便先死在秦霜手中,岂不冤枉。
对上聂风,是秦霜第一次思考如果动武后不愿意伤害对方怎么办?也是秦霜向武者的进一步蜕变,武功,不仅是杀敌,也能够不杀。
聂风连出数招,都被秦霜轻易避了过去,情知自己和她差之甚远,但聂人王早在他心中烙下无敌的印记,只以为秦霜轻功了得,并不认为赤手空拳的秦霜是手持雪饮睥睨凶暴的聂人王之对手,只急得冰天雪地中,头上也沁出汗来。
忽听秦霜清泠的声音:“你反复演练傲寒六诀,是为我杀你父亲增加胜算么?”
聂风一惊,秦霜已经回他一招,宛然便是惊寒一瞥。这一招本来直截了当,只是其意寒绝霸绝,让人避无可避。但秦霜不过欲令聂风停手,只是空比招式虚拟一两分刀意而已。便是如此,聂风也骇然停手,惊疑不定地望着秦霜。
见多了这种表情,秦霜轻按聂风肩头:“对我有些信心。聂风,”想起所见的人间日常百态,唇角含笑,眼眸清澈柔软,纵是身着男装,亦难掩容色清绝秀致,“我不想伤害你,但有些战斗无法避免。”
聂风默然,侧过脸去。见他如此,秦霜伸指将他的小脸扳过来,迫他面对:“我只要你一个承诺,在我和你爹交手时,无论谁胜谁负,你绝不插手。”
聂风的泪水在眼中滚来滚去,只是坚持着不掉下来,秦霜却固执地不让他躲开。瞬间她已经下了决心,如果聂风不肯承诺,那么虽不情愿,也要先杀了聂风,然后再去杀聂人王。
不是为雪饮中可能藏着的水行精魄,而是当年那带着莫测天意的一刀,如果不能杀了聂人王,会永远悬在她的心上,成为她的魔障,让她的武功止步不前。
她的目标甚大,路途甚远,怎会轻易为了一个人改变方向。片刻间她的心已经晋入万物可杀的霜寒冰境,除了雄霸可以令她暂且收手,其他人,谁挡在前面便杀谁。即便是她极有好感的聂风,即使之后她也许会感觉惋惜。
聂风自幼修习冰心诀,心性敏锐之极,立时直觉地感觉到危险。
透过泪水,朦胧地感觉中秦霜的双瞳已经不复人类的温度,上一刻还是人世温柔的女孩儿,下一刻已经化身为俯看世间的神魔。这种前后的反差,让聂风自心底涌起战栗和恐惧,那样冷漠的注视,予他的压迫感甚至更甚于发疯时的聂人王。他终于相信秦霜敢向聂人王挑战,自有可依仗的实力。
有些无奈,也有些释然,聂风听到自己说:“霜姐姐,我答应你。”
无形的压力立刻散去,聂风眼中看到的依然是眉眼精致,笑容温暖甚至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开心,透出几丝俏皮的和气小姐姐,心中沮丧难言。明明年纪相差不多,为什么实力能差这么多?
既然得到承诺,秦霜收回手,也不虞聂风反悔。一指西北方向:“那边雪岭下有个村子,我们且先去那边买些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