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香瞪着夜重。她有种刚才自己被当成诱饵的感觉。
“他们是谁?”
“杀手。”夜重看着剑上的血污,眯起了眼,折身扯了半截衣摆下来,将剑身上面的血擦拭干净,然后扔给了林妙香。
“我是问他们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杀我们。”林妙香接过被夜重擦拭掉血迹的剑,有些慌乱地别过眼。
“从我们第一次被追杀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夜重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侧,望着林妙香的表情似悲似喜。
林妙香咬了咬牙。
回想起那日那个杀手临死前满脸惊惧的模样,他说,是凤持清。
“持清不可能会派杀手来杀我。”她摇了摇头,缓慢却坚决地说道。
“为何?”
“他是赵相夷,我是林妙香。所以,他不会伤我。”林妙香倔强地仰起头,靠着剑撑起了自己有些虚弱的身子,“如果这个世界让还有一人值得我相信的话,那必定是他无疑。”
“如果,他是来杀我的呢?”夜重站在林妙香的面前,却没有伸出手来扶住她。
他抱着手,面无表情,但目光凛冽,冰寒似乎从眼底一直蔓延到眼尾,在眉梢凝结到了一起。
这样的神情实在太过熟悉。
早在自己和沈千山在一起时,他就是用这种略显嘲讽的阴冷眼神看着自己。那个时候,她也是相信的,沈千山永远都不会伤害她,他只会牵着自己的手,温柔的说。你是我的妻。
眉间的朱砂,鲜红欲滴。
然而最后,沈千山背叛了她……
“如果,他是来杀我的,你会怎么做?”
夜重那双细长上挑的丹凤眼眯了起来,他在笑,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无尽的阴寒。他用手轻轻放在林妙香的脸颊处缓缓摩挲。本该温情的动作却让林妙香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仿佛只要一眨眼的时间,那只手就会倏然从自己的脸颊滑下,握住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拧。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将僵硬的身子努力往往后一仰,妄图避开那只随时会将自己推下地狱的大手。
夜重不再笑,手却依然抚摸着林妙香紧绷着的脸。
他的手很美。但也很冷,像是冰凉的寒石。一瞬间将寒意渗进了林妙香的四肢百骸。
“告诉我。”夜重的手上微微加重了力道,林妙香的脸都开始有些作疼。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骇人的寒意从脚底冒了出来,“我不想跟你吵。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是你一个人的臆测罢了。”
“林妙香,”夜重收回了自己的手,细长的食指微微弯曲。好看的眼眯成了一条又黑又长的缝,声音里没有丝毫生气。“我耐心不多。”
他就那么看着她,像是在审判什么一样。
林妙香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留在你身边。”
夜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
林妙香的声音幽幽传来,“然后,杀了你。”
这一回,夜重彻底没了声音。
此时天已微亮。厚厚的云朵,高高的苍穹。潮湿阴郁的空气中,碎叶磨擦的沙沙声,像是寒鸦的哀鸣。
山间薄雾丝绸一样的缠在两人的身上,夜重的脸上,是朝阳映照下淡淡的红光。
“我懂了。”夜重的眼睛接近空漠,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霜。
林妙香莫名地一颤,有些艰难地笑道,“其实……我……我是……”
“够了。”夜重冷冰冰地打断了她,神色有些疲惫,也带了几率久违的狠戾。他的骄傲像是在一瞬间散去,而后又在眼底重新凝结起来。
刀子一样,锋利而冷漠。
刹那间,林妙香浑身僵直,脸色也冷了下来。
秋风伤骨。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山来,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山涧惊鸦,尖着嗓子,从一棵树窜到了另一棵树上。
十里长路,残叶萧萧,犹如撕裂的黑稠,随风乱舞。
天星城已是遥遥在望。翻一座山,过一条河,爬十三里长路,便可抵达。
从南城一路赶来,只为那张满是悲伤的脸。持清……
林妙香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嘴里却是一片苦涩。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一种野兽般灵敏的直觉不断地将不安的情绪缠在她身上。
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从天而降。
林妙香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眼睛骤然长大,猛地跪了下去,将那从天而降的黑影扶了起来。
“持清……”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夜重顿下脚步,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凤持清没有回答。
他像是更瘦了,本就病态的脸现在连一点生气都察觉不到。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血,却闭着眼睛,呼吸安稳,如同只是午后小憩一般。
只有身上的温度,冰冷如铁。
像是……像是快要死去。
林妙香惊恐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