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一条条的红丝带迎风飘摇。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丝带上面,用毛笔写了短短的几个字。
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光滑的丝带,忽然偏过头,对林妙香道,“我们也试试。”
“这种把戏你也信。”林妙香抱着手,没有动,“我早说过,莫说是三生三世,若能三载齐眉便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夜重将红丝带递到林妙香面前,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固执地望着她。
林妙香的眼睛眨了眨,心知若是不顺从夜重的意思,恐怕会跟他耗到天黑。无奈地接过他手中的红丝带,在铺子的另一头拿了笔墨,低头飞快地写了三个字。
夜重见她接过红丝带,自己也重新从里面挑了一根,接过林妙香递来的笔,低着头认真地写着什么。
林妙香凑了过去,“一个名字你也写这么久?”
夜重一手挡住了她,不让她看自己写的什么,林妙香冷哼一声,“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你心里根本就没什么人,我看你也不过是写了天佑南王朝,朕要称霸天下之类乱七八糟的话吧。”
夜重点点头,没有反驳。
只是眼里隐约有几分笑意,好看的小说:。他搁下笔,小心翼翼地拿起墨渍尚未干却的红丝带,“扔上去吧。”
林妙香瞪了他一眼,抬头看那月老树上柳条一样摇摆的红丝带,心不在焉地随手将手中写好名字的丝带抛了上去。
鲜红的绸带瞬间就被其他人的红丝带所淹没。
淡淡的情,不分卑贱。这月老树上挂的,是姻缘,不是树下人身后或缠绵,或平淡的故事。
“行了。”林妙香拍拍手。转过头去却看见夜重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她顿了顿,眉头上挑,“看什么看,没看过流氓啊。”
“你有病么?”夜重凝起了眉,像是对林妙香刚才那句话极不习惯,他手腕一翻,手中的红丝带就稳稳地挂在了树上。
林妙香斜眼一瞥,“你有药么?”
周围一片沉寂。
也不知是谁带头笑了出来,接二连三的,人群中的笑声再也止不住了,一浪高过一浪。
林妙香耸耸肩,身子微微前探,纤纤玉指在夜重的背上戳了一下,“还不快走。难道你要留在这里等着剃度出家?”
夜重微怔,眼见林妙香已经转身朝山下走去,他赶紧跟了上去。
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刚才林妙香将她手中的红丝带扔到树上时的惊鸿一瞥。虽然林妙香的动作很快,但眼力如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在红丝带上写着三个娟秀的小字——赵相夷。
落日余晖下,林妙香的头发染上了几抹昏黄。
夜重只觉得前方黑影一闪,等反应过来时,肩膀已是一痛,重重地撞上了匆匆跑上山来之人。
林妙香闻声停下脚步,转了过来。
看夜重的样子,居然像在走神。她眼里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实在是无法将走神撞到人这种事和一向冷静自持的夜重想到一起。
被撞到的人低头道了声欠,林妙香诧异地一抬眼,忽然闪身到了那人身前,“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古寺小小下人,不值一提。”说着,那人就匆匆离开。林妙香看着他,眉头渐渐凝了起来。
夜重整理了一下被撞乱的衣衫,“你认识?”
“不,觉得有些熟悉。他身上的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你不觉得?”
“我没有到处闻男人味道的习惯。”夜重寒了脸,别扭地道。
林妙香愣了愣,当真是哭笑不得。她上前推了推他,“我只是对气味比较敏感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晚风拂面,带来几许清冷之意。
身后的古寺传来悠扬的钟声,应该是召集僧人开始用膳了。夜重揉了揉自己的肩,脸色白了几分,连表情都比刚才僵硬不少。
身后,一道锐利的视线冷冷地射了过来。
夜重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回头,古寺香火萦萦,苍柏松翠,起伏不绝,哪有人的身影。
而在丈余外的地方,两根巨大的石柱依旧巍然耸立,再往上看,是龙飞凤舞的情义二字。夜重眼底浮起了薄薄的雾气,云遮雾绕般,掩盖住了心里的那片湖泊。
“林妙香,你说,什么是情,什么是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