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你不杀他,难道还等着他来杀你不成?”
“好了,刚才不见你害怕,怎么这会儿吓得腿软了?”
“别把他们都想得那么无辜善良,爬到这一步的人,有哪个手上是干净的?”
“不怕,见多了,做多了,习惯了就好了。”
“权力之争向来如此,利益与风险并存。踏上这一条路,享受到权势福贵的好处,就要承担与之俱来的风险。”
······
一道道熟悉的,亲切温暖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这是鄢霁和妈妈对她说过的话。一遍遍地在脑子里回荡,一点点让她找回散失的理智。对了,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要快,要快,要赶快逃出这里······
杜嫣扶着床沿一点点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似乎这样能找回一点力气。接着立即行动起来,她不得不承认,鄢霁有一点对她的评价十分正确。鄢霁说过,他最欣赏她的一点就是,越是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杜嫣反而越冷静,越果决。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鄢霁才特别看重于她。
理智的分析终于战胜了心理的恐惧,杜嫣飞快地脱下自己被扯得凌乱的累赘的吉服,随意地扔在地上。又把苏璋的尸体向里推了推,摆出一副朝里侧卧的模样。拉开薄衾给他盖上,找到之前脱手的两根簪子,三两下挽起一个普通的发髻。插在苏璋心脏里的那根金钗她没有拔出来,万一大量出血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儿就不好了。之后放下床幔,后退看了几眼,确定没什么破绽之后,杜嫣拢了拢领口,推窗跳了出去。
杜嫣再一次无比感谢鄢霁,感谢红袖楼。
那时她刚出名不久,被请去为一个宴会献舞,差点被一个富商轻薄,还好被金昱撞见,救了她一次。后来鄢霁知道了,见她之后嘲笑她笨,不知道随身带一点防身的东西。她当时毫不客气地反击,我一个舞妓,要是带着匕首利刃,你叫我往哪儿藏?
然后她就被鄢霁鄙视了,鄢霁说,两年多的东西白学了吗?谁告诉你防身的东西必须是匕首利刃的?你就不会把钗子都磨尖一点吗?你不会在胭脂里掺上迷药吗?你不会在腰带内侧绕一条牛筋吗······
再然后,再然后杜嫣就傻眼了。从此以后杜嫣所有的钗子都磨得尖利,烈性迷药混着胭脂一起擦······
之后在连雾山陪同鄢霁修禊的时候遭到了刺客,她的“武器”在人高马大武艺精湛的刺客面前就像挠痒痒似的,半点儿用处也没有。逃回来之后鄢霁派人给她送了几包药,于是她的“武器”就升级了:木簪一律在麻药里泡过,金簪玉钗上一律刻上细小的划痕,再渍进去各种毒药······
所以今天杜嫣对付苏璋的三根簪子里,第一个上带着迷药,第二个上浸着麻药,第三个里渍着毒药······
杜嫣翻窗跳了出去,藏在回廊之后的阴影里。趁着一个落单的丫鬟经过,杜嫣突然上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执迷药金簪从她脖侧轻轻刺过,带出几滴细小的血珠,丫鬟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杜嫣立即将她拖进阴影里,扒下她的衣服与自己对换。现在,她要去找姐姐,告诉她这是一场阴谋,告诉姐姐她杀了苏璋,告诉姐姐细柳快跑!
夜已深,人已静。空气异常地沉闷湿热。厚厚的乌云密密麻麻地遮住了天空,不见半丝星光。
杜嫣并不知道姐姐住在哪里。苏家老宅很大,若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转到天亮也找不到。依照一般的格局,她凭着直觉向内院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看见两个提着灯笼的婆子走过,杜嫣知道那是巡夜的婆子,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
“两位嬷嬷等一等!”临近了,杜嫣作出一副焦急的神色,提起裙子加快脚步赶上,“等一,等!”
婆子转身,提着手里的灯笼一照,发现是一个十四五的小丫鬟,语气有些生硬,盘问道:“你是哪里的丫鬟?大半夜地乱跑什么!”
杜嫣尴尬地一笑,似乎有些局促,“两位好嬷嬷,我是才从京城回来的大老爷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从京城跟回来的,对老宅里不熟。今天杜姨娘的妹子嫁进来,夫人心情好,下午让郑嬷嬷带我们我们出去玩耍,结果我一贪玩儿和郑嬷嬷她们走散了。绕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这里······”杜嫣故意操着纯正的启城口音,连说带比划,一副急得不行的样子,“求两位嬷嬷给我指条路吧······”
“这样么······”长脸的那个婆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杜嫣,杜嫣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从腰间摸出两个银锞子塞过去,“这么晚了两位嬷嬷还这么辛苦,权当请两位嬷嬷吃夜宵的。”
圆脸婆子却不敢收银子,笑道:“姑娘不是折煞我们嘛!不怪是大夫人身边的人,京城大地方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呵呵。顺着这条路一直,见到回廊向东走,穿过一道门就是大老爷内眷们的地方儿了。以后还劳烦姑娘记得我们两个老太婆,在夫人面前为我俩说一两句话才是。”
杜嫣睫毛一闪,掩过眼底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