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恨恨地接过,捏着小碗的四个指头指尖掐的发白。
鄢霁见她接了便收回手,微微一笑,肯吃饭就好。
杜嫣咬牙切齿,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低头一看手上熬得香糯的粥冒着诱人的热气······
狠狠闭眼,“啪”地一下把小碗重重地砸到桌子上,拂袖而起,坐到一边远离桌子的椅子上。混蛋!杜嫣心里暗骂,差点儿她就忍不住吃饭了。她不能如了他的愿,否则一旦她吃饭,便是服了软,彻底为他所控。
“废话少说,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也清楚,我要什么你也明白。”杜嫣坐下便直入正题,严肃道,“我愿意从今往后隐姓埋名,与你们鄢家,与朝廷上下内外所有权贵再无瓜葛。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不会妨碍、透露任何和你们有关的事情。让我净身出户也无不可,从此河水不犯井水,可否?”
鄢霁见她还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也不由火起,放下筷子冷声道:“不可能。签了死契,上了鄢家的名谱,除非死,就永远是鄢家的人。没有放了你一说,便是我同意,族中长辈也不会同意。”
“呵!”杜嫣冷笑,“我这死契是如何签的,你族中长辈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咱们不妨拿到你鄢家,请诸位长辈审审,看看我娘当年给我签的十年的一文钱活契,是怎么变成一辈子的死契的!依照《大宁律例》,良家的女儿,唯有父母可以卖出。我倒是想问问,契约更变的时候,我娘的骨头都烂到野狗野狼的肚子里了,我爹早就不知踪影死活,又是哪里冒出的爹娘给我改的契约!”
“何人更变的契约我不知道,也不想管。总之现在我手里的就是你的死契,你的命就是鄢家的,凡事就要听从鄢家安排!”
“你少装糊涂!不是你的逼迫,妈妈怎么会把我的契约变更?你和你堂叔伯斗法,牵扯进去了妈妈。你要让妈妈为你做事,要敲打妈妈,又何苦扯上我!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是不是?你以为你收服了妈妈你很成功是不是?你以为你做得完美无缺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未曾招惹你,无心卷入你们的争斗,你却利用我,你却毁了我的清白我的尊严我的自由我的一辈子!你有多成功,你就欠了我多少!”
杜嫣噼里啪啦地说着,语速极快,好像要把几年来的怨气一吐为快。
“别说什么红袖楼把我养大多费银两。这两年多我为楼里赚了多少银子我心里也有数,你若是不清楚去找妈妈要账册。那些银子,别说把我养大,就是再养我几十年给我养老送终都足够!”
“还有如果你要说你救过我,是,我不能否认小时候不懂事触怒了苏大夫人,若非你相救可能已经被打死了。但是第一,你救我是为了利用我,只这一点便足够说我不欠你。第二,这些年明里暗里我为你做过多少事情,刺探,离间,勾引,拉拢,下毒,甚至为你挡过毒药,因为你遭遇过两次刺杀。你害我的,比你帮我的多得多。”
“现在你还要把我卖了为你牟利,你扪心自问,天底下还有没有比你更无耻的人?”
杜嫣看着鄢霁脸色越发阴沉,心里畅快,继续嘲讽道,“也是,投靠鬼戎的卑鄙小人、叛国佞臣之后,还有何廉耻可言······”
啪!
“杜嫣你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