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长公主独子向来宽厚,即便平日欺辱云澈的人多不胜数,但只要闹到御前,没有一个能讨好的,皇帝总归是对云澈爱护。
经历前生之事,慕倾北更是深知其中利害,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马慧妮更是深知这一点,这帝都哪一个闺阁小姐见了她不是绕道而行的,偏偏武安侯府的嫡长女竟然如此不避嫌,敢管她的闲事?
“呵!几日不见,倒是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是个牙尖嘴利的。”马慧妮冷冷笑了声,妖娆的面容多了丝狠厉,对慕倾北已然是动了杀机。
慕倾北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何会怕她,当即冷冷的看过去,话语冰寒刺骨,“二小姐想不到的事情何其之多,若是若干年后,二小姐遇上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想必要为如今的荒唐行为悔青了肠子!”
说出来,有几分小孩子气的意味,但慕倾北自己清楚,她不过是说了马慧妮日后的处境,爱而不得,悔不当初。
这话惹怒了马慧妮,眉间阴骛渐浓,她死死瞪着慕倾北,冷笑道:“那本小姐就等着,看何人能让无心之人动心!”
说完,狠狠甩开衣袖大步离去。
闹剧收场,人群很快散去。
慕倾北静站了许久,双手拢在衣袖中,缓缓转身,抬眸看着云澈,微微笑了下,温声问道:“我去白云寺,你要不要一起去?”
采荷方才没有过来,直到马慧妮走了,她才下车,刚靠近慕倾北就听到她的问话,吃了一惊,看了眼看似正常却实为傻子的云王,忍不住皱了皱眉,提醒道:“大小姐,云王痴傻,为了清誉您还是早些离去吧。”
采荷并没有刻意压抑声音,慕倾北听得清楚,云澈也听得清楚。
但是云澈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看着慕倾北,好像没有感情的精致木头人。
慕倾北垂下眼睑,回身,猝不及防甩出一巴掌,狠狠打在采荷脸上,瞬间红肿,手印清晰显现。
采荷被打蒙了,别说打了,慕倾北平日连骂人都没有过,今日竟然因为这个痴傻王爷打了她,而且刚才那一瞬,她不知为何觉得周身冰凉,似乎要坠入无底深渊,浑身都动弹不得。
“走吧。”慕倾北牵起云澈的手,抬步走向马车。
采荷许久才觉出痛意,眼眶蓄满了泪水,但眼前已经没了人影,回身时,慕倾北已经拉着云澈上了马车,没有等她的意思,径直吩咐车夫离开。
采荷慌了神,连忙拔腿跑着去追,却还是错开,马车扬尘而去。
云王虽然痴傻,但向来也不喜说话。上了马车已经有一刻钟,他只是看着慕倾北,却没有任何言语。
慕倾北先是为云澈整理了衣服,这才笑了笑,温声问道:“我日后可以去你府上找你吗?”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叫慕倾北。”
云澈依旧不语,扑闪着纤长的睫毛盯着慕倾北看,紧紧抿着唇角,似乎不知所措,不懂如何开口。
慕倾北从未想过云澈会回应,此时他能在身边,她已经觉得满足,并不奢望其他。
马车出了城,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白云寺山脚下,慕倾北留下府里下人,独自牵着云澈的手上了山。
半个时辰后才道了白云寺,门口有小沙弥在迎客,似乎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双手合十,对两人点了点头,忍不住多看了慕倾北一眼,这位女施主似乎有些眼熟。
“我今日是来找晨公子的,小师傅可否通传一声?”慕倾北温声问道。
小沙弥这才恍然,点了点头,说道:“晨公子在院子里打坐,慕小姐可直接过去。”
原来是一直来找晨公子下棋的武安侯府嫡女,怪不得如此眼熟。
慕倾北谢过小沙弥,与云澈一起进了白云寺,轻车熟路去了寺后单独的小院。
晨公子带发修行,他的师傅便是当年为慕倾北赐名的大师,不过已经故去,慕倾北有时来白云寺上香,或者来静养,都会与晨公子对弈几番。
小院空荡,院中菩提树下静坐着白衣僧袍的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刚毅,透着凛然正气。
慕倾北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晨公子似乎才发现二人,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却是落在了慕倾北与云澈相握的双手上。
慕倾北扬着嘴角,轻快一笑,欢声问道:“你看我二人可相配?”
闻言,云澈目光落在慕倾北明媚的侧脸上,那是一种由内散出的快乐,不娇柔做作,纯真自然。
晨公子微微一笑,起身,不答反问道:“可要对弈一局?”
慕倾北欣然同意,牵着云澈的手上前,晨公子取来棋盘棋子摆好,慕倾北执黑子,晨公子执白子,云澈被慕倾北牵着手,只能坐在慕倾北边上看着两人下棋。
慕倾北往日下棋,都是以守为主,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以攻为主,防守辅之,步步紧逼,落子如出鞘,隐隐透着杀伐果断的气势。
晨公子沉稳应对,却还是棋差一招,以一子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