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阙游至岸边,爬上岸。
出水之后,冷风一拂,倒是比在水里还要寒上几分。
沈阙浑身颤抖了一下,一身白色小短毛通通紧黏在体表,又黏又难受,尤其是肚子……肚子!沈阙伸爪在自己的肚皮摸了一把,系在肚子处的两卷纸果然已经化成一团米黄色的粘稠物,湿哒哒的粘在肚皮上,黑色的墨渍也化开,染得她的肚皮黑一块白一块。
坑爹啊,她怎么会蠢到下水呢!这下好了,字条毁了,图纸毁了,肚皮也毁了!沈阙哀嚎着,抹过肚皮上的纸糊,一把甩在地上,转头见四匹灰狼也已靠近岸边,又是一阵哀叹,边撒腿跑开去。
不能往碧水城方向跑,沈阙就只好一头栽进树林,反往山上跑!
陆续爬上岸的四匹狼面面相觑,望向树林,沈阙早已跑没了影。
其中个子最高大,最先追逐沈阙的灰狼嗷呜叫着愤然道:“是我先找到她的,你们不要妄想跟我抢!”
“看你实在太无能了,追了半天都没追到!”方才第二个窜出来的,身形相对消瘦的灰狼斜眼睨着它,讽刺道。
尾巴最短的那匹灰狼点头表示赞同,目露渴望:“我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刚刚跟在她后面我都热血沸腾了,反正她的血我喝定了!”
大个子狼被激怒,嘶吼恐吓:“她是我的!”
独眼灰狼不满:“凭什么你先找到就是你的,咱哥四个哪个不是跋涉了好几天才找到她?”
瘦狼抢话:“要讲先来后到也是我先,我第一个闻到她的!”
短尾巴狼果断道:“我们各凭本事,谁先抓到就是谁的!”
瘦狼和独眼狼同时点头,转眼却发现短尾巴狼不见了,原来它早已经窜进树林顺着味道追了上去。
“卑鄙!”三狼同时大嚎,飞快跟上。
沈阙四处逃窜在树林间,身后的四匹狼却像狗皮膏药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好像无论她到了哪里,它们总能准确无误的跟上。
突然,沈阙的前方的树后窜出一只狼,拦在中央,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沈阙转身就向左边跑,哪知左边的树后也窜出了一只,再向后,也是一只狼拦在树前,最后一个方向,竟也是一只!
被包围了!沈阙转头环视四周,四个方向皆为敌,不禁缩身站定在最中间。
位于沈阙正前方的短尾巴狼步步逼近,伸出舌头舔舔嘴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眼里的兴奋和欲望毫不掩饰,对自己的狼兄狼弟嚎道:“一起抓到,算谁的?”
沈阙左边的高个狼回应:“不如平分。”
沈阙诧异地瞪大了眼,她竟然能听懂狼说话!虽然她自己也是狼,但主观意识上确实还是个人不错,竟然能从狼的叫声中听出它们所说的话语。
不过诧异归诧异,沈阙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它们在讨论的,貌似是这么分餐的问题,而且,她就是它们的“餐”。
独眼狼喜滋滋地伸伸舌头:“我要心口血!”
短尾巴狼白了它一眼:“不行,你当我们不知道心口血最好喝不成?我们傻啊!”
“都争着喝血,她就这么点大,哪里会有这么多血!”瘦狼最理智和大方,提议道:“我们两个喝血两个吃肉。”
短尾巴狼赞同:“好主意,血喝不饱,但她肉少也吃不饱,只能塞塞牙缝,倒也公平!”
“我就要心口血。”
“我要胸脯肉和后腿肉。”
……
四狼边讨论边逼近,神色和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真好,丝毫没把沈阙放在眼里,仿佛它们眼前的沈阙已然是死物,同时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中间的沈阙听得一字不落,又惊又怒。惊的是它们竟然惨绝人寰的商量着拆吃同类,怒的是它们竟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在她面前如此平淡地谈论着妄想吃了她,而且她现在还没有死,它们竟然就敢如此猖狂!
她死过一次,被从飞机上扔下来,尸骨无存;又差点丧命三次,被淹,被火烤,再被淹。所以现在当这四只狼提到要将她分餐入腹的时候,她怒不可遏。
前世她因为不堪良心折磨而想要逃离组织,最后不得善终。
如今她不但没有吸取教训,反而仍想尽良尽善尽和平尽安定,看淡一切,以忏悔和弥补前生的罪孽,但是事实证明,这所有的所有都不允许她善良。
一次、两次、三次,总把她往死路逼。
她曾是组织里数一数二的顶级佣兵,曾站在世界的顶端蔑视目空一切,取人性命不过勾指一瞬,她有业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名气,也有绝对的实力。而现在她竟一次一次被挑战底线,还一次一次隐忍一次一次退让。是什么淹没了她那一身骄傲和骨气?是那多余的善良?那就毁灭它!
沈阙的目光决绝,心下已是清明一片。
善良即死,她不要死,那就只好泯灭善良!
她是骄傲的佣兵王者沈阙,即使变成了一只兽,即使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即使周围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