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薛老为秦辞玉重新上好了药,羊脂白的药膏几乎和他的肤色一致,沈阙连连叹了好几声:果然是小白脸啊。
为之换上了新的纱布,薛老边收拾东西边说道:“王爷,接下来的日子就不需要天天都换药了,老夫给你上的这个膏药,是昨晚老夫一宿未眠而制成的凝骨生肌膏,因为昨天正好有采到主要药草。”薛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在沈阙看来活像个21世纪的死推销的,“这凝骨生肌膏治刀伤有着奇效,不仅令伤口愈合快,而且能淡疤,什么时候若是王爷觉得活动起来背不再疼痛难忍了,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秦辞玉应声,知道自己现在不宜动弹,可在外寻找自己的那帮属下还是要知会一声的免得他们闹得鸡犬不宁。他沉吟半响,开口问道:“薛老,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和外界联系?”
薛老摇头:“老夫孤家寡人一个,平时哪里需要跟什么人联系。”沙哑的话语有几分苍凉,“前些日子出山给王妃治骨也多亏王爷的人竟能找到老夫……”
沈阙听着,突然就想起了差点被她遗忘的林里的坟墓,和那句“寒风荒冢,守至白头”,薛老心甘情愿隐居深山,心甘情愿守坟至白发耄耋的,一定是对他来说至亲至爱的人吧?
究竟什么样的执念能如此之深沉。
薛老也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沈阙感叹,随即恍然有所悟,又能有谁是没有故事的?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叙写自己的故事,至死才完结吗?那她现在是在叙写新生的故事,还是再续写前世的故事?沈阙陷入惘然。
秦辞玉突然把目光投向了若有所思的沈阙,沈阙被盯得全身发凉,抬眼对秦辞玉的目光,心里的猜测呼之欲出。
果不其然,秦辞玉发话了:“小黑,你去碧水阁给我传个话。”
沈阙嘴一歪:“我不是说了我叫沈阙!”又立马当机立断地拒绝:“才不要!”
秦辞玉闻言不恼也不语,反倒笑得温柔。
沈阙打了个寒战,觉得秦辞玉笑容里的威胁实在刺眼,当即找借口道:“我胆子很小的,跟陌生人说话要吓尿的。”
秦辞玉善解人意地弯眉笑道:“没关系,我可以写张字条,你带去给碧水阁的任何一个小厮就好。”
沈阙继续找借口:“我路痴的呀,根本不识路!在山里迷路了怎么办,出了山到城里被拐走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让薛老画张路线图给你,而且……”秦辞玉上下打量了沈阙一番,啧啧两声,“你的毛这么漂亮,不会有人会拐你的。”
沈阙:“……”别跟她提毛!人家可以聪明绝顶,她就不能机智绝毛啊!而且,她的毛只是长得慢了些而已,而已!
秦辞玉见她又恼又无言的,笑得更开怀。
“我不会看路线图!”
“放心我教你,一教就会。”秦辞玉说罢看向薛老,“是吧?”
沈阙也跟着看向薛老,只见薛老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是的。”
还是不肯死心,沈阙继续辩驳,伸直了爪子直指薛老:“你怎么不直接让他去!”
秦辞玉点头应道:“好主意……”
沈阙还没来得及高兴,秦辞玉就转变了语调,笑眼里带着戏谑:“……薛老走了,倒是可以练练你把夜壶的本事。”
把夜壶?对沈阙来说有几分陌生的词汇让她微怔,觉得听着挺耳熟的。
薛老的表情则是有些惊愕,眼神在秦辞玉和沈阙之间来回飘忽。
“正好我现在就想小解,去,把墙角那个夜壶捧过来。”秦辞玉手一摆。
小解……沈阙了悟,夜壶不就是马桶?他的意思是让她伺候着给他小便?
“想得美!”沈阙鄙视状,让一只狼给他把尿?丧心病狂!难怪人家薛老这么“惊恐”的样子……
秦辞玉无视沈阙眼里赤裸裸的鄙视:“你难道要我这个病患自己下床小解?”
沈阙:“……”
薛老闻言则相当自觉地走过去准备拿来夜壶。
秦辞玉抬手拦下,见薛老疑惑,直言道:“不必。”接着又扭头朝着沈阙笑问,“现在有送信的能力了吗?”
沈阙见他根本就没有要小解的意思,自知自己竟然又被他耍了。她抬头默默望向天花板,这叫什么来着,无语望“天”。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是她不乖乖去送信,就要伺候他,给他把夜壶,而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人家薛老总不可能秒去秒回吧……
秦辞玉没等到沈阙的回答,装模作样扼腕叹息:“唉,你还是乖乖过来给我把夜壶吧。”
沈阙连忙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秦辞玉终于满意,向薛老要来了纸笔,直接在榻上提笔写字。
很快,秦辞玉写好了字条,沈阙接过,看见上面写着:“尚好,毋妄动,照常待命。”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把事情交代了清楚。沈阙来回看了几遍,觉得字体相当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是她之前在碧水阁的匾额上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