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心怀忐忑求上洛 巧舌如簧倒黑白
三日后。
积累这许久的疲惫,竟然第二天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辉云不得不又要感慨妖怪的好。但是找到信长,言说将军那边还没有回复消息,暂且等待,是以直到第三天傍晚,才由一小姓前来转达次日便可出发的消息。
吃过晚饭,辉云留下新妇罗,说这两日只顾等待信长传令,不如明日去拜祭一下大木长繁,再出发,新妇罗黯然道声可以,却听门吱呀打开,正是姑获鸟走了进来,默然道:“大人不是说,大木长繁回了老家,不再来了么?”
辉云心里暗暗骂声怎么妖怪都有这么好的听觉,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声了!却也无奈,只好照实将当日情景告诉了姑获鸟,末了着重说了,乃是大木长繁所托,所以这才骗她。
姑获鸟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笑着说:“其实没什么必要瞒我,他也是想得太多,本来一人一妖,哪里来的可能会有什么感情!”转身出门。
次日,留下几人看家,顺便继续等着还没有回来的日和坊等人,而后,只带了姑获鸟、震震、影女三个最不招摇的部下出发。后来发现,狐火不知什么时候又跟在了身后,却也没办法,辉云知道,这家伙终是甩不掉的。
先去了郊外一座孤塚,听说是信长给选的宝地,而并未像一般足轻或是下等武士一样对待,葬于乱葬岗之类的所在,足见信长对此人以及辉云的重视。而此人,就是大木长繁,以他的死法,辉云和信长都认为他对得起这样的待遇。
而后,转回城内,准备顺路探望一下龙田,也不知他醒过来没有,而这次出去也不知需要多少时间,终是放心不下。
到了龙田店铺门口,见那店铺已经开门,留了几个部下在门口,辉云信步走进,却见一留着月盖头的年轻人正在打扫,便问道:“请问……”
那年轻人本是背身,听见忽然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大喝一声:“竟然有我听不到的脚步声!”转过身就要拿着扫帚劈下,却见到一个面露呆茫颜色的银发小子正在看自己,急忙收住招式赔不是道:“莫、莫、莫非是辉云大人?!”
辉云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一个女人声音传来:“房之助,再这般冒失,我店里的客人都要被你打跑了!”说着,转角楼下上下来一人,小袖和服,淡雅之色,正是伊瀧。
打过招呼,介绍了房之助给辉云认识,互相见礼,房之助有些尴尬,借口倒茶,先去躲避一阵。伊瀧见这里只剩下辉云,面色变得沉重,问道:“我家大人,大约两日前由几个怪异人送了回来,辉云大人可知那些人是谁么?”
辉云想了想,伊瀧所指的怪异人应是丰前坊等人没错,可听龙田讲过,也只有伊瀧不知他本是妖的实情,这时却怎么跟她解释呢?于是沉吟了一下,辉云故作轻松笑道:“那是途中结识的几个唱能剧的朋友,哈哈……哈哈!”
伊瀧半信半疑,道:“唱能剧的……却也生得太奇特了……”
辉云摆摆手道:“他们常作怪异打扮,不必挂怀!”
“只是他又怎么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呢?”伊瀧倒也真没再想丰前坊那几人,却又想起来更令她担忧的一件事。
辉云头皮有些麻,多亏长发,不至于被伊瀧看见他额角的汗,这才勉强胡编道:“眼下江湖险恶,土匪强盗众多,你家龙田看着华贵,难免惹人视线……”
伊瀧默默点点头,哀声道:“唉!男人的事又不该我们管,如何是好……”
辉云看她像是信了,连忙拍胸脯道:“今后小生定当谨慎,还请放心!唐突问一声,龙田他可醒了?”
伊瀧摇摇头,满脸忧郁之色。辉云轻咂一下嘴角道:“那可方便小生探望一下?”
伊瀧点头说:“反正他也不像能听见别人说话的样子,应该不会打扰到他。”
上了楼梯,左手边一间房,便是龙田住处。打开门进去,一个角落,龙田安静躺着,呼吸均匀,听这呼吸,辉云顿时放心许多,看样子,不像会死的样子了。
房间也很干净,应该是伊瀧每日都会简单打扫,尤其是窗边的小小鲜花,看样子只是河边采摘而来,却是新鲜带露,大概是天没亮的时候才采回来的吧!
再走进些,征得伊瀧同意,辉云掀开被子一角,看了看龙田伤处,却发现不出所料,哪里还有伤口!不由赞叹,真不愧是天狗!
即以放心,就此告别,下的楼来,正遇上房之助端着茶走回,见了辉云,放下茶盘请他喝茶,辉云笑着拒绝,说尚有急事,立时便走,房之助偷偷道:“辉云大人可是去接将军?”
辉云一愣,脱口道:“又走漏消息啦?”
房之助说:“坊间早传遍了!听说是朝仓家暗中得知将军将走,故意放出的消息。”
辉云想了想,暗忖这应是朝仓家知道不能阻挡将军投靠织田家,便想出这么一招,好引得三好家途中暗杀,也算弄个鱼死网破。
但事已至此,任务已经接下,总不能再说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