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赫从李家出来,摇摇晃晃地出了巷子口,却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他笑了一笑,不待人请,便自己爬了上去。
角落里,有个人影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嫌他一身酒气。
“多谢少奶奶……来接在下。”
这个点儿了,苏阳怡竟然还在外面晃荡,她那小心眼的相公难道没有到处找她?
他想到,便问了出来。
苏阳怡淡道:“爷不曾归家。”
白赫酒醉,倒大胆了一些,没坐稳瘫到地上,一手还抓到了她的脚,被她踢了一脚。
他嘿嘿笑了一声,自己往外挪了挪,却是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苏阳怡低声道:“我最近打听到一件事。”
“少奶奶你说。”
“黄家人用客隆居做抵,借了好大一笔利子钱,又放了出去。”
“嗯?”白赫朦胧地抬起头,只看见她的面容在车厢角落里忽明忽暗。
“少奶奶待如何?”
苏阳怡唇边有一丝笑意,道:“我待……把客隆居拿下来。爷生辰将至,我要将客隆居送给爷,做生辰大礼。”
白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道:“你疯了,叶泽怎么能答应?”
苏阳怡低头看着他,道:“为何不答应?我问心无愧,相公是个宽宏大量又明白事理的人。”
白赫嗤笑了一声,道:“宽宏大量?明白事理?”
苏阳怡骂了他一句。
白赫道:“你哪来的银子?”
“跟你借。”苏阳怡淡淡道。
“……”
过了一会儿,苏阳怡又道:“我知道你有钱。”
白赫恼道:“我有钱,为何要借给你?”
苏阳怡的声音似乎有些笑意,道:“你借给我,银子将来我还还你的。这件事罢了,我便辞去你。这样,你欠阮大少的人情还清了,又逍遥自在,岂能不美?”
闻言,白赫果然沉吟了半晌。最后他咬牙切齿地道:“那你怎么知道你能买到客隆居?”
“我自然知道的。”
黄家人最近对客隆居不甚上心。一心跟着阮家放利子钱。这些她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前些日子,黄家送了个庶女到阮家,供阮家老爷子享用,据说还算得宠。而且她再往深了打听,就是黄娟的母亲,刘如夫人,和阮家老爷子也有些不干不净的。
因此黄家得了好处,从阮家借了一笔好大的银子。听说利钱极低。后来摆平了是非,黄家想了想,索性又厚着脸皮。把剩下的银子给了阮家让阮家再帮他们放利子。扣掉他们自己需得给阮家的那几分利。再添两分利算是给阮家的好处。还能白赚两分。算着到明年,他们喝阮家的借据到期了,就能还上阮家的钱,连利钱都有人给他们掏。
黄老板得了甜头。频频四处凑钱,继续放利子钱,倒是发了笔横财。
而且苏阳怡查清楚了,黄老爷倒还不知道自己头上绿油油的。他家姬妾争宠这样厉害,若是推那一把手……闹将起来,只不知道阮家会怎样翻脸。
正分析利弊,不防脚上一热,原来是白赫又抓住了她的绣鞋。
苏阳怡大恼,使劲踢了他一脚:“白管家!”
白赫顺势往旁边一倒。突然道:“苏阳怡,你原不是这样的人。”
苏阳怡一怔。
“我劝你一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恨他们,自可回玉昌去,让你老父做主。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沾上,便脏了。叶泽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若一味冲在前头,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几句话说得苏阳怡胆战心惊,又咬牙切齿。
半晌,她冷静下来,道:“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白赫又去抓她的绣鞋。趁着酒劲,觉得这只脚小巧玲珑,简直要令人爱不释手,所以心痒痒想多抓两下。结果这次没靠近就被苏阳怡一脚又踹了过去。
苏阳怡冷笑道:“白管事,你醉了。”
她大声吩咐车夫去松阳有名的花街。
白赫也不阻止,依旧瘫在地上傻笑。
马车果然把他们带到花街口。
白赫已经快睡着了,不防一阵冷香扑鼻,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见一张娇俏的女子的面容正凑下来。车里昏暗的光线,她的面容也若隐若现,那双仿佛永远带着笑意的眸子,此时也有些冷意。
她低声道:“你醉了。”
外间人声鼎沸,十分热闹,未开门窗,便觉得如白昼一般。白赫愣愣的,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何夕。甚至不认得眼前的美人是谁。
苏阳怡的笑容和声音其实都和平常一样。只是此刻看在白赫眼中,就觉得那笑容暧昧迷离,那声温吞绵软。
她轻声道:“白管事,我请你喝酒。”
白赫迷迷糊糊地点头说好。
下一瞬,他就被丢了出去。
苏阳怡吩咐人把他送到花楼,用自己的私房钱帮他付了银子,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