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安居里,在林妈妈和李嬷嬷轮番相劝下,二夫人心头的火气总算消减了泰半,许是因为发泄了一番,她整个人恹恹的倚在竹榻上,眯了眼休息,翡翠站在塌后摇着团扇,琥珀则坐在小锦墩上拿小木槌轻轻敲着二夫人的腿。
‘哗啦’一声,珠帘被一只青葱玉手给掀开来,林妈妈抬眸看见是二姑娘身边的丫鬟珍珠就忍不住皱眉,二姑娘素来稳重,这珍珠今儿竟是等不及通报就闯进夫人的内寝也委实太冒失了,皱着眉头她正想训斥珍珠,却在看到紧跟在珍珠身后的二姑娘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娘,云若炫怕是要死了。”云若星也不管自个娘亲正在浅眠大声道。
原本睡意正浓意识朦胧的二夫人闻听此话猛的清醒过来,她翻了个身子正面迎上云若星,讶然道:“星丫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了?”
不是她不信自个女儿的话,而是她和老夫人一同离开西院时,云若炫看上去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伤,怎么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变成快死了?
不但二夫人心中讶然,林妈妈李嬷嬷二人心中也是无比的惊讶以及还有一点担忧,她们并不是担忧云若炫的生死,而是想着云若炫虽是庶子,到底也是侯爷的儿子,若真是这么伤重不治死了,侯爷就算再不疼二少爷,只怕也会因此生怒,抛开侯爷不说,便是老夫人那边,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夫人。
“娘,是香莲告诉我的,祖母她都请了济世堂的上官大夫,可是上官大夫也说他无能为力,请老夫人别寻名医了。”云若星说得眉飞色舞,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丝毫没有庶弟即将伤重不治的悲伤,在她看来,云若风才是她的弟弟,而云若炫,和云愫心一样都是碍眼的存在。
香莲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既然星丫头是由香莲那边知道的,这事就不会有假,那小孽障才害得自己在姨娘和下人的面前丢了颜面,这会子就要去见阎王,倒是省了她动手,想到这里,二夫人心头就有一丝快意掠过,但很快,她又想到,这小孽障若真这么死了,不说侯爷会因此雷霆大怒,只怕老夫人又会借此发作,她已经被老夫人夺了一半的中馈,这剩下的一半可不能再丢了!
她心中迅速盘算着要想什么办法才能保住掌家之权,抬眸看到云若星小脸上神彩飞扬她忙道:“星丫头,娘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可喜形于色,你怎的就是听不进去?”
云若星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娘,这是在娘面前我才会这样,您放心,在外人面前,我断不会这样的。”
“李嬷嬷,你回信阳侯府走一趟见见我娘亲,看能不能请嫂子她来侯府一趟,若是娘亲她有问起,你就如实回答。”老夫人唯一忌惮的就是自己的娘家人,今日之事,少不得要自己的娘家人出面才能保自己不会被老夫人架空成为侯府有名无实的当家主母。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道路两边的树林遮去了骄阳,为这酷暑平添了一丝凉意。
一辆马车快速疾驰,得得的马蹄声打断了空山寂静。
“吁”车夫拉紧了缰绳扼住了奔驰的马匹,待马儿停下蹄子后车夫转了头道:“郡主,马车只能行驶到这里。”
墨画掀开车帘,云愫心搭着碧落的手下了马车放眼往前方看去,却原来路已然到了尽头,呈现在眼前的是宛如碧玉般的河水,随着轻风掠过,河面翻起小小的浪花,岸边渡口,只停了一叶扁舟,而扁舟的梢头,戴着斗笠遮阳的梢公怡然自得的在垂钓。
墨画迈进河岸渡口,轻声道:“梢公,我们要摆渡去河对岸。”
梢公转头,瞧着墨画懒懒的道:“十个铜板,只能载一个人过河。”
十个铜板的价格倒是很公道,可是这只能载一个人过河却有些说不过去,扁舟虽小,但坐上两三个人一同过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梢公为何只肯载一个人过河?
“梢公,可否载两个人一同过河?”
梢公懒洋洋的摇头:“不是在下不肯,是主子订下的规矩,姑娘若是执意要两人一同过河,便是过了河也见不到主子。”
见梢公说得这般肯定,墨画心知他嘴里的主子定是郡主寻找的名医,既然是名医订的规矩,她们若不遵循,就是强人所难的让梢公载她和郡主一同过河见不着名医也是白搭,只是她却不能放心让郡主独自过河的。
“郡主,您留在这边等,奴婢过河去请名医。”
云愫心轻轻摇头:“墨画,你和碧落一同留在这边,我亲自去请。”
墨画闻听心中一急,却听得郡主又道:“上官大夫说了,名医脾性古怪,我要救炫儿,自是要亲自去相请才显诚意。”
墨画心中郡主说的有理,便不再阻止,只看着云愫心道:“郡主可千万要小心。”
上了扁舟,梢公舀起长篙轻轻往水面一点一撑,扁舟就徐徐前行,坐在梢尾的云愫心只怡然自得的打量着两岩的景色,心中却是百转千回,按理说前方是名医隐居之地,每天前来求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