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睁开双眼,看到的却并非是朗朗星空,身后靠着的也不再是灼热的沙丘,而是柔软的床铺。讀蕶蕶尐說網
李长歌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可是,明明感觉就像是要死了一样……不,她其实并不知道死的滋味究竟怎样,上一次,也不过是由死转生而已。想到这里,她又惊慌地把手拿到眼前打量,生怕自己又像上一次那样,非但求死不能,反而莫名其妙地回到了从前。
然而这一次,她才刚有动作,手便被人抓住了。
长歌讶异侧眸,却停顿了片刻才认出床边那人。那张脸分明已经熟记于心,此刻却几乎不敢相认,只因那人脸上前所未有的憔悴,不知是几天几夜没睡。
“是你……姬少重。”叫出那个名字的瞬间,心里陡然变得踏实起来。
他来了,他找到她了……
前一刻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如今见了他,李长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反手抓紧了他的手拉近一些,仿佛想要藉此来确认眼前这一切并非幻境。
“真的……是你吗?听说在大漠中迷路的旅人,常常会出现幻觉……”这是她现在唯一担心的事,眼前的一切因为有了他的存在而黯然失色,也因为有了他而变得更加不真实起来。
或者,她根本就已经死了,只因死前执念太重,所以才觉得自己又见到了姬少重。
姬少重轻笑出声,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处:“是否要我剖出心来给你看,你才肯相信我是人,并不是鬼?”
他的心跳穿透胸膛稳稳地传至手心,长歌这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死,而他也来了。
她想要扑入他怀中,却因用力而牵动了肋下伤口,方才感动至极时都未流下的泪,却因痛极而落了下来。而那伤口牵动的并非只有疼痛而已,还让她想起了最为担忧的一桩事。
“南宫昀,”长歌惊慌地叫出这个名字,“他有没有死?”
听到她问出这句话,姬少重原本拥住她的手臂陡然变得僵硬起来,语气也冷下来许多:“你……还是惦记他的,是吗?”
长歌愣了一下,惊觉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不是在惦记他,也不是担心,不,我是担心,我是怕他还没有死,我……”
不知是不是刚醒来的缘故,她脑海中一片混乱,简直有些语无伦次,这样的解释连她自己听了也觉得心焦。
正在她不知该如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时,却陡然抬眸看到了姬少重的表情,他似乎是在……强忍笑意?
“你……”长歌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却再度牵动了伤处,疼得弯下腰去。
姬少重就势揽住她,在她耳边道:“这打就先欠下,你记个账,等你好起来,我备齐十八般兵器来给你打,如何?”
“谁要听你这些贫嘴滑舌的话。”她的气犹未平复,愤愤道。
姬少重一边嘴角高高扬起:“既然是贫嘴滑舌的话,为什么有人一听就变了脸色呢?”
两人笑闹一番,李长歌才正色道:“南宫昀究竟是生是死?”
他似是早已料到她会问这件事,当下不假思索答道:“生如何,死如何?若他逃得性命在,难道你还要千里追杀,非要亲手再杀他一次不成?”
这句话似是问在了关键处,长歌愣了一下,才缓缓摇头。
“我……已经杀了他一次了,就算他侥幸活着,我也不想再来一次了,只是……”她抬起清澈眼眸直视着姬少重,“我只是担心,如果他还活着,会对皇兄他们有所不利。”
姬少重垂下眼眸:“你总不能为你皇兄保驾护航一辈子吧?”
长歌想了一想,脸上的神情逐渐转为了释然:“有道理,我已经有了我要走的路,他们自然也要走他们的路了。”
“错,”姬少重断然道,“你要走哪条路,要由我来决定,没听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你要嫁我这个山贼,自然要跟我去过打家劫舍的日子了。“
长歌还没来得及说出反驳的话,他已经腾出一只手在她眼前一晃,手中红色丝绦垂下,末端系着的,赫然就是那一对龙凤玉佩。
“定礼都下了,你可不能耍赖啊?”他扬一扬眉,神情促狭。
“胡说,”长歌嗔道,伸手夺下那一双玉佩,“这分明是我的东西,怎么又成了定礼?”
“你忘了,当年我挪用军饷给你充作赈灾之用,此事天下皆知,可是不能抵赖的。”他笑道,提起当初那一段往事。彼时他尚用着燕国皇子的身份,而她则是新近登基的唐国女皇,分明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如今想来却是恍如隔世。
过了几日之后,长歌伤势渐复,不耐烦整日躺在床榻之上,想要出门走走,无奈姬少重看管得极严,根本不得空隙可钻。
然而这一天,他却忽然主动带了她出门。至此,李长歌才知道他们已经远离了沙漠,避居在唐国南部的一处小镇之上,那小镇足见江南水乡之风韵,景色极美,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