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小娘子,因是跟随长辈在家乡长大,一进了长安,便生怕被人看扁,时时刻刻都拿着世家女的范儿。
为此六娘和七娘都没少被挑剔,实在是憋气的很,又韦氏暗地吩咐过不可仗势欺人,要好生待客,便咬着牙忍了。
不料这越忍,却叫人越蹬鼻子上脸,把别人家当做自己家了,哈,叫你一声阿姐,还真当自己是崔氏嫡出的小娘子了?
七娘便眼尾这么一挑,斜睨了两人一眼,道:“我要领着九娘去望安堂了,两位阿姐若是不忿,不妨跟着咱们到阿婆跟前分说一二,看看到底是谁无理?”
挑剔她们姐妹也就罢了,居然还扯上整个嫡支了?简直是不知所谓!信不信被她们家真“长辈”知道了,扇她们一个嘴巴!
这两位嘴巴可真是够没把门的。元容心里想着,便不由得抬眼瞧了瞧二人,从前她只是个奴婢的时候,一直以为世家子们对嫡支向来是敬畏巴结的,除非嫡支不显或者旁支发达了的,比如如今的平妃一系,有了这个妹子,王志都敢跟王氏嫡支叫板儿,但崔氏可不一样啊。
因有清河郡公崔善为在,崔氏有几分能耐的子弟都出仕了,对嫡支多有仰仗,哪个敢在嫡支跟前撒野?又如今崔氏族中最有出息的后辈子弟便是崔善为的两个儿子,嫡支强势的很呢,在崔府公然攻击嫡支的教养,这两个阿姐实在是勇气可嘉!
所以七娘根本不担心,这事儿说到底,是两人先挑起来的,七娘的话纵有讽刺之意,却也没有什么失礼之处,而两人则是明白的说出了这种话,便是韦氏对他们再客气,也要沉了脸,还真当韦氏是个没脾气的人不成?要说嫡支的教养不好。不就意味着身为宗妇的韦氏失职,莫说韦氏自认做的不错,就算是真失职了,也轮不到一个小辈来指责她。
“两个孽障,满嘴胡吣什么,还不赶紧跟七娘道歉!”正说着,便猛然听见一声呵斥,循声望去,这是一个中年妇人急匆匆走过来,朝着七娘笑道:“七娘啊。你就大人有大量。体谅一回罢。你两个阿姐是率直了些,才说了些无心之言,不是有心说嫡支不是的。”
“阿娘!”两个小娘子颇有些不服气的唤了一声,接着还瞪了七娘和元容一眼。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儿。
这分明就是觉得自己没错啊,七娘差点鼻子都气歪了,什么叫率直?难道说她们说那话还有理了不成?攻击嫡支这样的话都能是无心之言,那要怎样的话才是有心的?当真是无心,能有这样的反应?
当即便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一声道:“是婶娘啊。”又拉着元容给见了礼。
这回这个虽然不受七娘待见,但按照族中辈分来说,倒确实算的长辈了,这礼倒也受得。
“七娘不必这般客气。”妇人笑的很是热情,视线又转到元容身上道:“这位便是惹得七娘生怒的小娘子了?倒是生的白净可爱。怪不得这般叫七娘护着了,未知是哪家的小娘子?”说着眼神儿还四处飘了飘。
元容被妇人的表现给逗乐了,忍不住掩口而笑,这妇人说话的腔调听着是挺热切,还夸了元容生得好。但话里话外的还是透着一些儿怪责七娘护着外人,反而给族姐难堪的意思。元容不由得瞅了两个小娘子一眼,既然是母女,那该是一脉相承的,怎么这说话水平就差了这么多呢?
那妇人说完,又扭头看向两个捏着团扇手背都有些发白了的小娘子,啐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道歉!”
元容不由得看了七娘一眼,正好瞧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心中却是暗笑这母女三个,这做戏做的也太假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好吗,何况七娘这样从小跟在韦氏身边熏陶的,看不出来才有鬼了!
“婶娘不用着急,既然两位阿姐觉得自己没错,又何必勉强呢,我这边去望安堂禀告了阿婆,许是我错了呢,到时候该我跟两位阿姐道歉才是。”七娘这会子连皮笑肉不笑都懒得了,直接冷哼一声,拉着元容转身就走。
“诶,七娘莫走!”那妇人一看七娘竟不与她歪缠,反而直接就去找韦氏,当即就急了,连忙过来追赶,却又顾忌着仪态,不肯提起裙子跑,而那边厢七娘却是拉着元容小跑起来,自然是赶不上的了,便扭头看两个女儿道:“还不快去追!”
“阿娘!”其中一个撅着嘴道:“为何要追啊,我们又没错,是七娘无理在先,便是伯祖母,也不能明着偏袒她!”
“混账东西!”妇人有些气急败坏,迅速扭头看了看四周无人,便伸手一拧女儿耳朵道:“你懂什么,嫡支有权有钱有势,瞧她们住的这宅子,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比我们好?阿娘还想从嫡支这里捞点油水呢,你却给我得罪人!得罪两个小丫头也就罢了,可你怎么能去编排那一个?若是她恼了,我们就什么都捞不着!还不快去!”
“哦。”两个小娘子对看一眼,便提起裙子朝着七娘和元容走过的路线去追,但路上偶尔有仆人路过,两人又得慌忙放下裙子装作仪态万方状,是以竟是追了半天,仍未看见七娘和元容的影子。
“难道那两人脚程竟是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