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中的生活让他依旧无比忌惮那远远撒来的微弱阳光,射在脸上依旧传来了刺人的灼热感,将头上的帽子使劲的向下扯了扯,东皇澈羽在口中不由的低低的恶骂了几声。
走在京州的绵长的街道上,终于那阳光慢慢的落了下去,东皇澈羽终于可以将脑袋上的帽子拿了下来,肆意的观望着这古城的夜晚。
满街灯火把平坦的青石路面照耀的有如白昼,街上行人如织,或驻足摊前或指星看天。
让东皇澈羽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京州城中人的打扮,穿着都偏简单朴素,一身紧袖短衬平履显得格外利落,偶有广袖男子,袖口也截的极断,双手悬在袖外,应该是为了方便拔出他腰间鞘中的利剑。
果然民风尚武,东皇澈羽算是在这个京州的城池中大开了眼界。
京州女子的打扮也很清凉,换个词大概便是裸露,在这春日初暖时节,街上看到的妇人少女竟都将手臂裸在纱笼袖外,更有些妩媚少妇竟是大胆地穿着抹胸上街,胸口那片白嫩煞人引人注意。
撇了撇嘴角,不管那些不时跑来媚眼的京州城少女与少妇,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东皇澈羽无奈的苦笑,自己这该死的容貌真是让人生烦,怎地好好地男人,便偏偏长者一张女人似的脸,将来做起事来不知带有多不方便,在深渊中曾竟有多次想把脸上留下几个疤,可是每次枪剑划开后的皮肤都会在片刻之后恢复如初,再说,真的很疼的,久而久之他也懒得管了。
京州城的夜晚无论哪里都是热闹的,忙了一天的人们,在各式各样的酒馆,饭庄里,大声扯着牛皮,有的更是直接喝到了桌子下面。
东皇澈羽对这样的生活发自内心的向往,可是终究只是向往而已,东皇部落整整几千口人、甚至几代人,几千年的希望便交在了自己的手中,他每一次看向自己的双手便会觉得异样的沉重。
“靠边,靠边。”不知哪家富户夜间出行,八人抬起的大轿,将整个街道都占去了大半。
那遮挡轿子的帘布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那刘字的下方更是画着两只威武不凡的狮子。
这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瞬间传来了一阵惊呼,半条路都被让了出来,相必这是谁都惹不起、不敢惹的人家吧。
东皇澈羽看淡了这一切,也不去管他,随着人流向另一方避开。
却没有注意到那看似空无一人的半条路上其实还站着一个人。
“哪家的臭小子,瞎了你的狗眼,连刘老爷的路也敢挡?”那伴在轿子旁,管家一般的人物,怒喝了一声,整个街道的人都看向了路中那个低着头不知在干嘛的人。
世间有一种人天然便具有某种魅力,即便他是万千民夫中一个浑身污泥的倔犟少年,即便他是黑压压叩在灵山之下的面容普通的僧侣,无论他如何低调沉默地走在人群中,无论他身周有多少光彩压目的大人物,只要他在那幅画面中,那么当你望去时,绝对会第一眼看到他,然后再也无法挪移开目光。
拦在路中的那位青年便是这样的人,就连东皇澈羽这种自认为自己可以倾倒天下的人物,也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
英俊的眉眼那般不可挑剔,挂着淡淡疲惫的抬起眼,映着街边火把下漏出的淡淡光亮,易水寒就这样第一次出现在东皇澈羽的视野中。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一味平静,就像看向普通人一样,看着那管家手中飞来的皮鞭。
“啪……”皮鞭不出意外地落下,就连那圆胖的管家也似乎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握鞭的手。因为那皮鞭在响声过后已然碎成齑粉。
但就像节奏清晰至死板的脚步声那般,让街道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倔强,那份深藏于灵魂内的倔强。
东皇澈羽瞬间歪着脑袋,皱起了眉头。
一身灰衣的易水寒,手里提着两盒城东“碧春亭”的炸糕,不理那一瞬间的寂静与所有愣在原地的人,依照原来的速度,按部就班的向前走去,与那霸气十足的软轿,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