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便是穷死,也要守着冰冷的金银玉器,缅怀着最坏,最痛的时光,丝毫不许逾越,是吗?温玉蔻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当年她就是吃了没钱打点的亏,在被虐待被侮辱的时候,没人给她送吃的喝的,也没人肯帮她传话,冰冷,绝望,得不到半分垂怜。
可是她的房内,有很多很多陪嫁的金银珠宝,价值连城,是母亲的东西,她不肯别人碰一点。但最终,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沦为傅家的私产,还被温玉澜放肆的滥用,扯坏,摔烂,当着她的面碾碎……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她再也不会做。
有钱,就花,没钱,变出钱来花。
然而,华月什么都不知道,她和当年的自己,是一样可怜而又可敬的心思啊。
想到母亲还有这样善良的丫头惦记,温玉蔻心中涌过一丝暖意,冲淡了方才的恶毒与悲伤。
桂嬷嬷整理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笔洗,烟台,笔架,书,纸,娟,这些小姐素日最爱的东西,一定要收好,免得乱得一塌糊涂,小姐下次就找不到了。她好似没听到温玉蔻与华月的对话,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慈爱与宽容。
“好了,我骗你的,你拿着钥匙,没你的同意,我哪里敢动。我们会有钱的。”温玉蔻喝下最后一口苦涩的汤药,拿帕子抿了抿唇。
华月听了,猛地回头:“真的?”
“嗯,最迟不过明日晚上,就有人给我们送钱来,大约会有三千两。明日我会陪着许闲琤小姐赏花,你只管守着屋子,有人拿来就收下,不要问,也不要猜。”
华月吃了一惊,不知小姐肚子里卖的什么药,拿过蜜饯递给小姐,声音又轻又柔:“小姐,若是那钱来的不正,其实不要也是好的……我还存了不少私房钱,连着桂嬷嬷的,都可以补上来……再不然,夫人的东西也是可以变卖的,毕竟是咱们自己的……”
温玉蔻噗嗤一笑:“这会儿子你倒是服软了。放心,是有人心甘情愿给咱们的。”
窦氏自从病卧在床以后,府内大大小小的事物便由管家代理,老太君也少不得打起精神。管家是温府的老奴仆,忠心耿耿,可是再怎么尽心尽力,有些事情也还是鞭长莫及。
“白海棠三十盆,红海棠三十盆,芙蓉、香兰各十盆,丁香二十盆,月桂四十盆,水仙和睡莲五十盆……”管家拿着单子,站在老太君面前一一念着。这些都是贵妃来时要用的,若是多了少了,须有老太君决定下达补充。
老太君撑着头靠在美人榻上,神情惫懒,温玉澜在旁边帮她揉着太阳穴。
好不容易管家念完了,等候老太君的命令,而老太君缓缓看向众人:“这是窦夫人先前定下的单子,你们也都说说,有什么看法。”
“既然是窦夫人定下的,那也就没什么可以补充的,窦夫人最是细心,定然不会出错。”
“是啊,贵妃又是窦夫人的姐姐,姐妹连心,她对窦夫人的安排也一定会非常满意。这些花啊草啊的,就照着去弄,准没错。”
“窦夫人从来不会出错……”
“不用改了……”
老太君揉了揉眉心。
“老太君,您若是累了,就回房歇着吧。”温玉澜一见老太君露出疲倦之态,露出乖巧地笑容劝道。心想母亲就算病了,也依然能够掌控这里的一切,这些小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老太君,请容我说一句。”
有人站出一步,笑容温婉,头上插着一只银色的雪簪,挽了个中规中矩的平髻,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
温玉澜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心中冷哼,看来,还有人贼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