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瓛趴在桌子上,感觉身子摇摇晃晃,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极为不真切。她闭着眼睛,勉强把手掌撑在额前,却脚下踉跄,直接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即便没有睁开眸子,扑鼻而来的却是淡淡的墨香,让人心绪瞬间沉静。她缓缓侧过身子,素手揉着眼角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眼睛却恰是对上一双温情的眸子。
“唔。我这是在哪?”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
“感觉好点了没?阿瑾妳醉了。”夜澜轻笑着开口,白皙的手缓缓捂住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眼下不会是着凉了吧?”
瑾瓛一双眸子迷离,一副半睁半闭的模样。她完全不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微蹙着眉,面色不解的向周围缓缓看去。
刚一向周遭瞧,她的神色不禁一怔。原来,之所以方才她感觉身子摇摇晃晃,是因为正身处一只画船之上。
望眼之处,画船满是古色古香的韵致,无论是雕花的船橼还是遮帘的帷幔,无一不浸透一股怀古之风。画船正处于湖心之上,有微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宛若少女舞动的裙摆。
清风拂在瑾瓛的发梢,让她混沌的思绪顿时明朗些许。远处阵阵花香扑鼻,她转头看去,才发现整条船上摆满了开的正盛的白芍。
瑾瓛微微眯着眸子,阳光正好,给她的眉睫也添了一抹暖意。她侧着头,轻声问道:“夜澜,我们这是在哪?”
“是在‘翠微湖’之上。”夜澜淡淡的道,“阿瑾可是感觉身子好些了?”
“‘翠微湖’?我怎么没有印象。”瑾瓛勉强撑起身子,刚要迈步,忽然感觉脚下一阵虚空,夜澜连忙伸手揽过她的身子。
“我这是怎么了?”她素指缓缓按上隐痛的太阳穴,“夜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澜轻手将瑾瓛扶到画船的中央,揽着她的身子将其靠在栏杆旁侧,“阿瑾是醉了。”
“醉了?”瑾瓛不解的问道。
“嗯,谁叫妳喝那么多,一盏接着一盏,劝也不听。”夜澜笑着向瑾瓛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看这满画船的白芍,开的多好,本是还想着给阿瑾一个惊喜,却是生生把醉酒的妳抱上船来。”
瑾瓛听他如此言说,不觉脸色绯红,“还真是阿瑾失礼,夜澜可莫见怪。可之前的事情我分明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唔。”她素手到自己鬓间轻轻拍了几下,“我只是记得当时在‘玉珍斋’看见了步妃尘。”
夜澜的眸子一凛,随即已然转为清风般的笑意,他轻手扳过瑾瓛的肩膀,“好了,好了,眼下阿瑾身子难受,便不要多想了。”他扶着瑾瓛走到画船上的白芍花前,温柔的道:“阿瑾觉得这白芍开的如何?”
瑾瓛微微抿了下唇,即便心中多有疑虑,见眼前人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她也不再多问。稍是垂了下眸子,唇间的音调还有些许喑哑,“阿瑾觉得开的极好。”
“那自然是好。”夜澜笑着说道,他一手揽着瑾瓛的肩膀,一手却是随着探出的身子微微向前,素白的手指到花枝上一拈,一朵莹白的芍药便采撷在指尖。
他唇角一扬,眸子里有着难有的似水柔情,“阿瑾,四月十七,我知道恰是妳的生辰。因为晓得妳素来爱这白芍,便心念着为妳戴上一枝。”
夜澜缓缓低头,侧脸和瑾瓛的鬓角靠的极近,他嘴角微扬,手缓缓揽上瑾瓛的腰,“阿瑾,古语有言,‘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每每想到此诗句,我便念着有一天,能为妳鬓间插上一枝白芍。期待着妳嘴角带笑。”
夜澜伸手,温柔的将指尖的白芍插在瑾瓛的青丝之中,他嘴角一勾,“阿瑾,可是不开心?”
“嗯?没有。只是有些恍惚。”
“呵呵,我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若这件事,前生我便为妳做过。”
“夜澜。”瑾瓛微微垂着眸子,“我觉得妳突然变的太温柔,我有些不习惯。”
“为何?”夜澜揽在瑾瓛腰间的手一紧。
瑾瓛想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妳的凉薄和淡漠,总觉得这样的温柔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还未待瑾瓛抬起头,夜澜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他的头微微靠近她的侧脸,“不说是妳,连同我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素手缓缓抚着瑾瓛及腰的青丝,“人言,一生只为一人故,我原是嗤之以鼻,可直到遇见妳,阿瑾,我觉的这世间情意,深情才是归途。”
夜澜嘴角微微一挑,话中的言语道的极为温软,可一双眸子却清明如初。
他暗暗的蹙了下眉,口中的话却仍旧深情款款,“阿瑾,我想问妳。”
夜澜顿了顿,半晌,缓缓开口,“这一世,妳可愿意心心念念只为我一人?”
明显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怔,他嘴角一挑,也不急着要她回答,却是极为温柔的抚着瑾瓛的背身。
瑾瓛抿着唇,似是想的极为认真,待她刚要开口说好,忽然感觉画船的船身一阵摇晃,周围的一切瞬间被席卷在呼啸的狂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