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碧穹纯净如洗,独悬一轮晶莹满月。微风徐徐,清辉洒满了窗牖。
屋内烛火昏暗,盈盈光亮映照着帐内。
红木嵌螺钿花鸟罗汉床上躺着一名男子,只见那男子脸色惨白如纸,俊秀的眉微微拧着,他紧紧合着眼睑,浓密的睫毛纤长在烛光下暗影丛生。英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毫无血色的唇。
已经昏迷了三日。
白日里楚帝遣了几个宫里最负盛名的御医,可这些御医宁可有负圣谕,也未全力救治狄展。当然这些楚帝并不知晓,而是御医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皆说狄展中毒太深,回天乏术。然后开了些无关紧要的方子,听天由命。
大臣们早就对狄展不满,可楚帝信任他,大臣们动弹不得。这次狄展中毒,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机会除去他。大臣们才不管那句所谓“得狄展者,得天下。”他们只知道俘虏就是俘虏,他不可能归顺。现在的一切只是一个假象,所以狄展必死。
此时房内空无一人。男子努力的睁开眼睑,许是不适应屋内的光线,他又轻轻合上,抬起修长的手指按了按额心。不知睡了多久,男子强撑着身子坐立起来。
月光从窗棂照了进来,落在他隽永俊朗的侧脸。
好像想起什么,男子慌忙摸了摸胸口,而后自衣襟里掏出一枚玉佩。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说的就是这蓝田美玉。男子胸前的这块美玉上刻着的亦是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坐下左下角,赫然隐含着一滴梅状斑点。与秦知萱胸前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梅状的斑点在左侧。
思绪回到三年前,他初将与这个时空。
从一开始的彷徨不安,到后来的淡然处之,他把握的迎刃有余。只是每每梦境里,他都好似嗅到一抹清幽的梅香,似微风拂过水面,将一汪幽梦变得面目全非。他欲归,却不知家在何处。其实,男子深知,从来到这个异世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回家的路。拖着虚弱的身子,男子来到窗牖旁,抬头望向窗外,星光耀耀,月色朦胧。
狄展右手拇指轻轻抚摸着玉佩,这枚玉佩是一位行僧老者赠予他的。老者行踪飘忽不定,赠予他玉佩时只留下一句话:安之,若素!静候你的有缘人!
男子一开始并不理解老者言下之意,他苦苦等候了三年,也不见老者口中的什么有缘人。他都快以为那只是一个疯和尚的疯言疯语了。只是在他见到秦知萱也有一块同样的玉佩时,沉寂多年的冀望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难道秦知萱就是他要等的有缘人!?
或者她跟他一样,也是穿越而来!?
他的手将玉佩紧紧握在掌心,在他没弄清楚这件事之前,他必须留在楚国。
冥冥之中,所有的计划皆被打乱。站在风中的他咳嗽了几声,黑色冰眸冷峻凛冽,不似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公子,您醒啦!”小安子听见内室有咳嗽声,忙跑了进来。看见狄展孤身立于窗前顿时喜出望外,忽的又变脸般心疼说道:“公子,您都快让奴才们担心死了,您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这才刚醒,怎么能开着窗户呢?”
“我没事了!”狄展收起冰眸露出浅浅笑意。
一开始小安子根本不乐意当这个差。留在楚帝身边虽日日规行矩步,提着脑袋在刀口上过日子,但大树底下好乘凉,小安子差事可以一肥差。
可小安子是个聪明人,既来之则安之,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他深觉狄展人还不错。他除了每日在院子里品品茶,然后练些他肯本没看过的拳脚功夫,其他也无甚嗜好。最让小安子觉得窝心的是,狄展从来都不把他当奴才,有时还让他陪着一起打打拳。
“公子,您肚子饿了吧,我这就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吃食来。”
小安子在知道他醒后第一时间关心的是他的身体,而不是立马去向楚帝禀报。狄展满意的点了点头。
须臾,几个小太监便端了些水进来,狄展不喜净洗时有旁人在,又将他们全遣了下去。
自行洗漱一番,小安子便命人端来了些清粥小菜。
“公子,您好些日子没进食了,现下只能喝些流食。”小安子一边说一边将餐盘内的碗碟端到桌上,“这是小厨房现熬的小米粥您喝点,等改明儿您身子好些了,奴才再让他们做您喜欢吃的梅花糕子。”
狄展端起碗碟,小安子立在一旁,从狄展醒来到现在,小安子对狄展中毒的事情只字不问。一个小太监有如此定力,不免让狄展对他多看了他两眼。
次日,天色刚亮,狄展便起身在院子里沏茶,眼神轻扫院落,看守的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
不多时,楚帝便带着一行人朝狄展的院宇走来。
楚帝见狄展安然无恙大喜。
可随行的御医见狄展安然在院中喝茶,不由大失所望。
狄展明明中了剧毒,怎无端就痊愈了呢?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他们开的药明明没有多大解毒的功效啊!可他们又不能明面打探这毒究竟是谁解的,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