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左顾右盼,私下窃窃私语。
皇帝宴请群臣鲥鱼宴,半路带了狄展,瞧着皇帝龙心大悦,似与这狄展甚是亲密。
可这狄展明明是名俘虏啊!
皇帝怎可与这等人私交,万一这狄展起了歹心…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终于还是有几名老臣谏言。
一名身穿朝服,胸前绣有锦鸡图案的二品官员行礼说道:“皇上,这狄谋士身份特殊,实在不宜如此仓促提携啊!”
“是啊,皇上。”另一名身穿孔雀纹样式的官员也劝慰道,“皇上,您得保重龙体,万不得与敌方俘虏甚多接触啊!这要是有个万一…那该如何是好?”
“……”
南北阁楼间只隔着一个回廊,刚刚狄展的神情,知萱皆收眼底。此人被大臣们挤兑的时候,面色丝毫不变。
皇帝见劝慰声越来越多,听了有些恼闷,大手一挥道:“好了,好了!众卿家不必担忧,朕自有主张。今日天气甚好,众卿家先品茶,品茶之后再举行鲥鱼宴。”
何来先品茶之说?
大臣们见劝慰无果,这好好的鲥鱼宴要先品茶,真是前所未有。
皇帝也不解释,径直去了北边阁楼。秦家女眷见皇帝前来,纷纷俯首行礼。
皇帝道了句:“免了。”然后便是爽朗的笑声。“这就是太傅家的几个孙女么?都这般亭亭玉立了!”
太后笑呵呵得说:“就是这几个丫头,都这般大了,一个个脸蛋水灵得能掐出水来。”
太后指了指站在南首,穿着粉霞锦绶藕丝对襟,头戴梅花琉璃钗的秦知秋道:“这是老大家的秋姐儿。”然后又指了指挨着毓姐儿的秦知怡,“这是老二家的毓姐儿。”秦知毓今日穿了身蝶戏水仙裙衫,头戴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红粉青蛾、明眸皓齿,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十足让皇帝眼前一亮。
秦知怡见皇帝在毓姐儿身上多瞧了几下,心中顿时不悦。她活现宝似得上前自荐道:“小女是秦知怡,我父排行老三,便是这次战役的主帅。”
“原是三哥家的啊!这次三哥可是替我们楚国挣了脸面啊!”
秦知怡见皇上如此褒奖,一声“三哥”更是让她心花怒放,愈加得意起来。只见她斜睨了秦知毓一眼,挑衅的冲她撇撇嘴。
知萱瞧着这自家姐妹暗地里争斗,不免感怀,不管在哪个年代,拼爹总是必不可少的。其实秦知毓从外貌到秉性再到个人修养,丝毫不差于秦知怡,可唯独没有一个体面的父亲。杨氏瞧着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只能以显羸弱来博取同情。
皇帝突然看到秦老太太和太后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好奇的问道:“这又是哪房的姑娘?”
本是个不打眼的位置,可还是被瞧见了。太后见皇帝注意到了萱姐儿笑眯眯的介绍道:“这也是老三家的,名叫知萱!”太后一边说,一边转身拉过知萱的手,“刚才那一计就是这丫头的鬼主意!”
皇帝一听献计的是个姑娘,而且是如此清逸脱俗的美人,心中大喜。楚帝不免多瞧了她几眼,穿着撒花纯面百褶裙的知萱,斜长眸子似星辰般璀璨,青黛柳眉如新月般清隽,鹅蛋脸,唇瓣微翘,眼角上挑,风流妩媚堆砌眉梢。
只需一个浅颦轻笑,便有俘获人心的柔媚。再加上那脸颊间的一点血色梅记,尤显灵动。
皇帝心中顿时起了涟漪。
知萱被皇帝如此瞧着,甚是不自在。但她还是保持着笑意:“萱儿只不过是昨日听闻哥哥说起这狄展一些癖好,心下便想投其所好定不差。皇上您仁德,狄谋士定会被您感化,辅佐我楚国繁荣昌盛。”
好一句“定会被您感化。”
有点心机的人一听就觉得这秦知萱不简单,一句话便将所有功劳归功于皇帝。
大夫人抬首瞧了瞧知萱,心中更是敬佩万分。上次萱姐儿给她送来白玉兰做的花糕,提醒她怡姐儿近期月事不顺,大夫人李氏就觉得萱姐儿不简单。今日更是对她刮目相看,李氏全程陪护在太后和老太太身边,献计一事她从头至尾都有听得,不比那尹氏不明事理,觉得知萱是投机取巧,一阵嗤之以鼻。
一番寒暄后,皇帝有些恋恋不舍的去了南边阁楼。
众人起身行礼。
可皇帝临抬脚前,又回首望了望知萱的方向,知萱忙低首,维持着端庄。
茶已上,众人皆品,席间鸦雀无声。
知萱见皇帝已经走远,心中舒了一口气。
其实秦家几个丫头的表现,太后皆瞧在眼里。秋姐儿温润性子沉稳,李氏调教有方,不愧是秦家长媳;毓姐儿羸弱,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叫人生怜;三房怡姐儿,性子乖张,盛气凌人,丝毫不懂藏拙,爱出风头;至于这萱姐儿,太后心中甚是喜欢,可对于她的去留,太后有些两难。
这一时半会儿太后也拿不定主意,就干脆不伤脑筋,喝起茶来。
知萱也低首掀起茶盖,瞬时一股清醇扑鼻而来。此茶条索紧结,卷曲成螺,白毫密被,银绿隐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