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盛京,空气渐暖,廊桥上的残雪也慢慢开始融化,褪去素装的湖面又款款步入它原来的从容和优雅。
素心馆的庭院里,梅花满院,清芬暗送,兀自美好。
秦知萱倚栏站在石阶上,精致美艳的脸庞就如这还未褪尽的残雪般,苍白冰冷,鬓上那枝曾经绽放出别样绚烂的梅花早已陨落,只残留一抹淡淡的香痕。宛如一场噩梦,只觉一梦醒来潺弱的身躯犹如被人掏空了一般。
秦知萱犹记梦中的场景,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漫天飞舞的白色雪花急簌簌地落在梅树上,殷红的梅花和白色的雪花争相辉映,她穿着一件大红斗篷独自站在雪地里。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刻她的心是暖的,在冰凉的匕首插进去的那一刻也是暖的,因为只有她的心活之血才能救活她的夫君,她必须这么做。
在她倒地的那一刻,她看见她的血染红了皑皑地雪地,原本雪白的视野里顿时殷红似火,宛如树梢的红梅。
可这些都不重要,就在她意志弥散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身后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地说道,“她终于要死了!”
那个声音。。。。。。
他不是即将垂死于床榻吗!?
为何。。。为何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与不屑,丝毫没有刚刚在病榻上气弱游丝,即将撒手人寰的无力!?
他,不是快死了吗?
不是只有取她的心活之血才能救他吗?
可是,为何,他的夫君楚铉译却如此铿锵有力地站在她的身后诅咒她——“终于要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口殷红的血一直在流,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秦知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撑起半边身子,回头望向那个身影。。。
是他,真的是他!
秦知萱有一霎那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楚铉译那冰冷无比的面孔,瞬时心脏猛地清醒,“你不是,不是得了顽疾吗?”秦知萱还有那么一刻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可她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冷面男阴沉着脸,双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个躺在雪地里的女人,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不舍。
“呦,我的好姐姐,怎么还有口气没咽下啊。”
阮氏黍云大腹便便的被一群丫鬟嬷嬷簇拥而来。
“好个端赖柔嘉克裕温恭的王妃,瞧瞧您现在这副模样。”原本总是对她规行矩步的侧妃阮黍云,此时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瞧着躺在雪地里的秦知萱,嘴里还咯咯的说道,“好个救夫心切的王妃!”
“你——你们——为什么”秦知萱用劲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子。
“为什么?”阮氏黍云仰天一笑,仪态里完全失了平日的矜持,“自然是您该让位了,宫里公公已经传话了,皇上近日已经起不来身了,大势所趋。”
“你们——你们想篡夺皇位!?”这个可怕的消息让秦知萱身子突然一软。
“什么篡夺皇位?皇位本来就是殿下的,殿下本就是大皇子,何来篡位之说?”阮黍云走近,眯了眯眼,“我再告诉你吧,我哥哥现为御林军首领,只需我哥哥答应配合殿下里应外合,不出三日,整个皇城都是殿下的,你现在对殿下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到时我才是那皇城里最有权势的女人。”
秦知萱瞳孔猛地一缩,“你们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父亲跟祖父。。。”
阮黍云又是一声长笑,笑得比之前愈加嚣张,“你以为等殿下继承了大统,你们秦家还能翻出个天来,到时候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那些老死板,推陈出新嘛!”
“你们——你们这对歹毒之人。”秦知萱的目光看向那个站在回廊边,只字不闻的楚铉译。
她悲戚地冲他喊道,“我们可是结发同床的夫妻,你竟也狠得下心?”
“夫妻?”
冷面人楚铉译终于开了口,“你的祖父现在拥立的是老三楚铉昭,我娶你有何用?”
有何用!?
秦知萱默默的咀嚼这这三个字。
原来如此。。。
得知真相秦知萱犹如晴天霹雳,但在将死之时她终于顿悟。
初始,他贪恋她惊世的容颜,誓此生唯卿;
然后,他赞赏她玲珑的七巧心,诺此心唯忠;
最后,他竟弃她如敝屣,许她人忠言。
一桩桩,一幕幕,最后的她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楚铉译,楚铉译——
秦知萱想要吼出心中的愤懑与恨意,可刚一张口,一股热血自喉间喷出,秦知萱无力的倒在冉红的雪地里,她抬起如蝶般的羽睫,望向萧索的长空,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尔后,一滴无声的血泪滑落,一切落幕。
楚铉译冷眼看着那个与他耳鬓厮磨了三年的妻子,甩袖而去,他的步履走得没有一丝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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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远远地,一个穿着浅紫色碎花绫袄的丫鬟夏容抱着一束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