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玄之……我们这样好吗?”攸灼伸了伸有些酸麻的大腿,五官都纠在了一起。
玄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观察着下方的每一个人。
此时两人正蹲在房梁上,下方就是潇湘馆的戏台。透过半透明的青色帏幔可以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端坐那里,铮铮的琴声从那双如玉般的指尖下流淌而出。
琴声幽幽,婉转缠绵,时而如同情人间的甜言蜜语,轻柔纯真,爱意绵绵;时而却哀怨伤感,有如花前月下独自垂泪低泣的凄婉剪影,绝美的月色依旧,旧人却已不再,唯有佳人独自拈花对影,空留无限哀思。
一曲落幕,余音袅袅。在座的无论是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还是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的清贫书生,均露出了不忍之色,完全沉浸在曲中的那种清冷感伤的氛围中,无法自拔。
不过,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攸扬。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完全没有什么音乐细胞,旁人听起来饱含着深情的曲调,在他听来也只是好听,仅此而已,什么缠绵伤感的都是浮云。
所以,在别人闭目颦眉,为曲中故事所感动的时候,这家伙竟然无聊地东张西望,还打起了哈欠。
“让他在下面真是浪费啊!!”攸灼瞅着哈欠连天的攸扬,各种羡慕嫉妒恨。
事情是这样的,在大街上遇到男装打扮的安晴,发现她影子中的异样之后,玄之三人就紧随其后,进入了潇湘馆。为了查清楚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他们决定留攸扬在明面上混淆视听,而玄之和攸灼两人暗中潜入观察可疑人物。
所以,不得已之下,玄之两人便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再次羡慕地看了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攸扬之后,攸灼极度幽怨地转向玄之,一双眼睛却留恋地在幕后的那个弹琴女子身上打转。
“这里看上去没什么不正常的嘛,我们是不是可以下去,正大光明地听曲子了?”
“等等!”玄之抬起手,制止了他的继续抱怨,侧耳倾听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刚才古筝声刚刚落下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迸发出一串由琵琶发出的短促的滑音,声音虽然极其微弱,但却非常高亢刺耳,带着腾腾的杀气。
如果说前面的古筝声是爱人缠缠绵绵,婉转幽怨,相爱却不得善终;那么后面的这串滑音就是由爱生恨,曾经的爱人化为今日的死敌,冤死的幽魂从地狱中归来,带着泣血的微笑前来索命。
只是这琵琶声转瞬即逝,而且低得几乎无法察觉,若不是他一直绷着神经,他也不会捕捉到这个细节。
被玄之挡回去的攸灼连忙屏住呼吸,眼珠子飞快地四处观察了一圈。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发现了什么吗?”
“一串琵琶声。”玄之再次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只是那琵琶声转瞬即逝,任凭他如何倾听,却再也无法捕捉到任何的踪迹。
“琵琶?”攸灼不禁好奇地竖起耳朵,但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泄了气似的垂下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玄之不语,只是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帏幔后面的那个身影。
之前那曲已经结束了很久,可是那位弹奏古筝的琴师却迟迟没有开始下一曲。而且,从这个角度看来,她的身体竟然像触电般的轻微地颤抖着,如玉般的手指僵在了琴弦上方,依旧保持着上一曲结束时的姿势。
难道这是与刚才那串琵琶声有关?玄之不由得在心里猜测到。
台下的人们大多已经回过神来,发现了琴师的异状,不禁纷纷议论起来。一边潇湘馆的人也交头接耳了几句,然后之前在门口同安晴说话的那个绿衣女子急匆匆地拎着裙脚跑了出去,再次回来时,身后跟着满脸焦急之色的潇湘馆老板娘——慕云瑛。
“事情好像变得有点意思了!”这会儿,不用玄之提醒,攸灼自动打起精神,一双眼睛贼亮地关注着下方的情况。
只见慕云瑛低头对着那个绿衣少女吩咐了几句。待绿衣少女走上台,准备去扶那个琴师时,她才站到了台前,勉强扯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对着台下众人福了福身。
“各位客官,刚才弹琴的霖音姑娘突发疾病,怕是今天的潇湘馆只能提前送客了……打扰了各位雅兴,云瑛在此给各位谢罪。对于诸位客官今日在潇湘馆的所有支出,云瑛自当全部奉还,还望各位见谅!”
说着,她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
好在在座众人自身修养还不错,闻言虽然都有些失望,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起身,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台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被扶起来的那个叫做霖音的琴师忽然像发疯了一般,挣脱了绿衣少女的手,扑到了那架乌青的古筝前,带着指套的手指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拨动了琴弦。
“铮——!”
这一声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