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这个不认识的少女依然带着恬静的微笑,睁着一双如婴儿般纯净的黑色大眼睛,左眼下的泪痣如朱砂般妖异血红。
玄之愣愣地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下去,虹膜变得浑浊,体温渐渐消失,直到她的身体向下滑落时,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
她死了?
……这真像是一场梦。
她的脖子上依旧插着那把剪刀,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清冷的阳光通过冰冷的金属反射到他的眼睛里,意外的有些刺目。
“唉,第三个了……”身边有人这么幽幽地叹息道。
攸灼和攸扬似乎也被这一系列变故惊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玄之,你没事吧?”攸灼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他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具女尸,却在接触的瞬间触电似的移开,仿佛是怕惊醒了什么,全然没有了平日嬉皮笑脸的跳脱样子。
也许是被攸灼的这句话点醒了,玄之终于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怀中渐渐冰冷的尸体,忽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冷。
他身上的衣服被从她脖子中喷溅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还带着些许热度,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十分难受。浓烈的血腥味开始在微冷的空气中蔓延开来,令四周不知何时出现并围过来的人心生寒意,噤若寒蝉。
周围的人群忽然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个气质高雅的中年美妇在一群衣着艳丽的少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稍加沉痛的看了死去的少女一眼之后,她的目光便转移到了玄之身上,那眼神中有有一丝探询,有一丝叹息。
“敢问公子是否姓徐?”她缓缓地开口道。
玄之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一边的攸灼却率先提出了疑问。
“这位夫人,我们兄弟三人并非徐姓,也不认识姓徐的人。这位姑娘为何要……”他先是做了个揖,然后皱眉看向女尸。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中年美妇并没有露出意外的样子,只是再次轻叹。
“云瑛不过风尘女子,哪当得起‘夫人’此等称呼。公子直呼云瑛其名即可。”说着,她再次看向玄之。“云瑛管教手下的姑娘不严,让公子受惊了。若不嫌弃,敢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
弥漫着檀香味的雅间内,玄之无奈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由于他原来那件已经沾上了鲜血,所以他现在穿的是由潇湘馆提供的另外一件。
不得不说,这件衣服相当的华丽,柔软的乳白色丝绸面料,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绣着美丽而繁复的花纹,令整件衣服闪烁着流动的暗光。宽大的袖口处穿插着鲜明的朱红色丝带,在下方结成穗子,如此的简单装饰却中和了单调的颜色,看上去反倒是有了一丝神秘的感觉。
实在是……太风骚了。这一点从一路走来见到他的姑娘们放光的眼中就可以看出。
不过,这还是他从一堆衣服中挑出的最低调的一件。
他郁闷地坐下来,努力无视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目光,然后看向了坐在上首的中年美妇。
“云姐,现在可以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了吗?”
中年美妇,也就是慕云瑛,此刻已经愁容满面。她斟酌了一下,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经常来的客人们都知道,我潇湘馆是纯粹的艺伎馆,并非那等寻常烟花之所。大家都是靠着自己的才艺勉强糊口,这也是云瑛在此收留颠沛流离女子的初衷。”
“先前的那个姑娘叫做漓音,是扬州人,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到这儿,慕云瑛沉痛地垂眸,几度欲言又止。
“那么,那位漓音姑娘是否曾有什么心结?”看到慕云瑛的神情,攸灼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漓音生性活泼,完全不是那种会轻生的人。其实,这事另有原因。”慕云瑛的表情几度变幻,半晌之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其实,从这个月以来,我潇湘馆已经有三个姑娘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而且每一个都与‘徐郎’有关。这次的漓音姑娘恰好让公子撞见,云瑛也不想欺瞒公子,只是还望公子不要说出去。”
“已经三个了?!”大块头攸扬惊讶地说道,一手锤在实木桌上,震得杯中的香茗几乎飞溅出来。“那个‘徐郎’到底有多大魅力,竟使得三个姑娘前赴后继地为他去死,真是个禽兽!”
慕云瑛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刚开始出事的时候,我们也有仔细调查过,但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徐郎’这个人。出事的姑娘生前都是洁身自好,冰清玉洁,从未与人有过暧昧。就比如漓音,她才刚刚十六岁,虽然身为艺伎,但其实单纯的就像个孩子。这样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不开的,更别说她还认错了人。”
她哀伤地看向玄之,仿佛要从他身上将漓音找出来问个清楚。
玄之顿觉浑身发毛。之前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还是震撼多于其他的,但此时一回想起竟然有一个女人在他怀中渐渐的变成尸体,他就忍不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