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家宴。
院子里张灯结彩,满天的烟花把夜空照得比白天还要亮。餐桌上,都统爷安成坐在最中央,左右两侧分别是嫡福晋和梅福晋。嫡福晋身边是二少爷予祥,再旁边是前几天已经升为侧福晋的绣文,以及新晋封的庶福晋徐佳沁心。挨着徐佳氏的是如锦,然后是凝汐和予睿。
凝汐坐在予睿的身边,却像没看见他一般,自顾自地吃着东西。其他人也一声不响,只有绣文和沁心时不时地给予祥夹点菜。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倒有些沉重了。
“来,今天是家宴,不讲那么多规律,”安成站起来,举起一杯酒道:“今天我这个做家长的先敬大家一杯!”
“祝老爷(阿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站起来敬酒,齐声道。
放下酒杯,安成没有坐下,继续说道:“都说了今天不讲规律,呆会儿其他人就不必敬酒了。来,缓和一下气氛,大家要不要玩点什么?”
“老爷,”嫡福晋率先开口道,“要不,行酒令如何?”
安成摇摇头:“年纪大了,不能喝酒了,要不待会儿守岁的时候,该睡着了。”
“吟诗作对如何?”予祥提议道。
安成笑了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这样,你们晚辈们来一场比赛,这里是六个人,就分成两组。”他朝如锦和沁心那边比划了一下,“予祥和他两个福晋一组,剩下的予睿夫妇和予轩的福晋一组。来人,搬上来!”
几个侍女走上来,每个人都捧了个托盘,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安成走下来,指了指第一个托盘,说道:“我这里新得了些物件,本想和以前一样,按份例分给你们。但今年得来的东西样式杂乱,就算分了,也未必能给每个人分到自己想要的。就着今天比赛,每一轮表现好的,有权从里面先挑一件,大家意下如何?”
“全凭阿玛吩咐!”小辈们站起来,应和道。
凝汐也机械地站起来,随大家一起行礼。她不经意地朝托盘那边扫了一眼,却被中间那盘最上面的匕首吸引了注意力。远远看着,鞘上没有多少花纹,像是身经百战的蒙古人用过的,这个拿起来应该很称手吧?她想到了留在王府的那把枪,能够拥有一把这样的匕首,也算是可以弥补遗憾了。
第一局是射箭,由予祥和予睿对抗。靶子搬来,侍卫阿福一声令下,予睿拉弓,放箭。飞出的箭像有了灵性一般,不偏不倚,直中红心。
“好!”众人忍不住喝彩。凝汐看着他,只是默默地拍着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予睿回过头,看向梅福晋。只见自家亲娘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向他摇了摇头。他的手又握成了拳头,该死的生存之道,连过年了也不可以释放自己吗?
接下来,予祥的箭虽没命中红心,但也很是接近,底下也传来了稀里哗啦的拍手声。
可是在后来两次中,予睿的箭都射偏了,落在了靶子的最边缘。而予祥虽然没射中红心,但在后两次都赢了予睿,第一局自然是予祥胜利。
“去,挑一样东西吧。”嫡福晋笑眯眯地说道。
予祥挑了一盒胭脂,让安成笑着摇摇头。回到座位后,他坐到沁心和绣文中间,把胭脂在二人眼前晃了晃,笑道:“呆会儿你们俩谁表现得好,我就把这个赏给谁!”
下一局是吟诗。嫡福晋站起来,在事先准备好的竹筒里抽出一张纸条,展开对着大家,只见上面写了个“花”字。
“按照规则,”嫡福晋道,“每一组想出一个带‘花’字的诗句,答不上来,或者意思不祥的,那一组就罚下一个人,当然也要罚酒。这样下来,最后剩下那人所在的组获胜。听懂了吗?”
见众人没有异议,嫡福晋往手边指了下:“上次是予祥他们组获胜的,这回就让他们先来吧。”
予祥接口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予睿道。
“花堪折时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徐佳氏接口道。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凝汐不甘示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静心。”绣文道。
“等等!”嫡福晋抬起手,站起来道:“这句可不行,这是杜甫在亡国之时作的,实在不祥。绣文可要罚下,你们组罚酒罚酒!”
绣文忍不住红了脸,她自知没念过多少书,所知道的诗句有限。倒是予祥二话不说,倒满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泪眼看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如锦道。
“罚酒罚酒,”嫡福晋笑道,“都流泪伤心了,也是不祥!”
凝汐不对予睿抱有希望,便径自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却被予睿一把抢过,一口喝了下去。
予祥一脸幸灾乐祸,一时间居然忘了下一个就是他了。他见没人再接,便吆喝道:“下一个谁啊,快点说啊!”
“傻小子,”安成笑骂道,“连自己该说了都不知道,瞎吵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