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沉静,他们依靠在一起,仿佛回到了白云山中悠然静谧的日子,世事变幻,风云突起,都被隔绝在外。
黑暗中,绮云眼前似看见一个明媚的世界,金色的阳光,和煦的春风,她仿佛看到母亲慈祥的脸庞,听到了凤儿和麟儿清亮的笑声,看到了湖边吟雪推着义真的轮椅正在漫步。世界和人生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在多灾多难的乱世之中,义真追求本真高洁,却招致贬谪和暗杀。母亲为了天下和家人的安宁,却换来了父王的猜忌。凤儿和麟儿天真无邪,却因为他们皇孙的身份招来杀生之祸。
“我不怀疑你的心,我从没有怀疑。可是,我累了,人生多磨难,我不想再承受了。我想活下去,可是……我没有勇气走下去,我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可怕的事。就如凤儿和麟儿,他们还那么小,那么天真可爱,没有犯过任何的错,可是,为什么上天要让他们死?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绮云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拓跋焘对视着她的眼,重重地许下了诺言:“再怎么艰难,我一定会陪你一起,我们的欢乐一起分享,痛苦我为你分担,你不要怕。天下之大,万物如尘,云儿你是我心头之血,割舍不去!云儿,你为了我坚强一些。你纵然失去了一切,你还有我!”
“云儿,你疼惜凤儿和麟儿,你待他们如自己亲生的孩儿。乱世之中,生命消逝,可是会有更多的生命诞生。生生不息,循环往复才是天道。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名字就叫凤儿或麟儿,好吗?他们一定会转世,与你结母子之缘的。”
绮云用力地抓住他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道:“生生不息,循环往复才是天道。我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我还有爱的权利吗?我只怕是一场空!佛狸抱着我……”
“是的。云儿,你不要用过去的痛苦折磨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拓跋焘重重地点头,抱着她。绮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心跳声,驱散她对死亡的恐惧。他不是一个神,而是一个人。他并不因身份而倨傲,他一直想和她并肩开疆拓土,俯瞰江山如画。但在他心里,即便是江山如画,又怎敌她笑靥如花?
他将绮云的左手拉起,让它伸直平摊,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轻轻放落她的掌心,原来是那块晶莹剔透的灵狐珮。
拓跋焘呵呵一笑:“云儿,别再弄丢了。它在,即佛狸在你的身边,生死不渝。‘我送灼华,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古诗被我一改,正好表白我的心意。”
绮云忍不住含泪而笑,手指握紧,捂得发烫的硬物硌得手心生疼。拓跋焘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手中温暖拭去了冰凉的泪痕,对她安慰地微微一笑,仿佛她所有的伤痛并不值得一提。他的微笑,如春日里赏心悦目的青翠,带走了绮云的伤痛和悲哀。
轻轻的环抱他的腰,绮云靠上他的肩头,低声细语:“我是你的,只是你的……”
最后一个字终在他俯身狂热的亲吻下,化作一声呢喃。他一声声“云儿”的柔声叫唤,似乎洪荒以来,冥冥之中的呼唤,将她那颗原本麻木封闭的心唤醒了。被唤醒了,方知几年来不知不觉种下的情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就如一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绿意盎然,重新唤起了她对爱的向往和生的希望。
她如溺水之人抓住一线生机,用尽平生力气,紧紧抱住他……
周围一片黑暗,但世界重新开始,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人生愁何免?销魂情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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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春光旖旎,如光如影。侧卧在他怀里的她,肤色如玉,睫毛如扇。拓跋焘看了半晌,禁不住,俯首在她如花瓣的樱唇上轻吻,印上他的印记。他的胸口充盈了幸福,几乎将他融化。她,终究是属于他的了。
气清明月朗,白日渐微蒙。月沉日出,日落月升。七天后,拓跋焘站在庭院中,接住了一只信鸽,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
他看了一会儿,握着绮云的手说道:“你即使在我的身边,我时时能够感受到你的担忧,就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魏国,对吗?”
绮云点点头,拓跋焘深深地凝视着着她的眼,说道:“云儿,你再也不用担心了。消息已经传来,你的父皇已经封你为和亲公主,选择吉日与我魏国和亲。我们将得到天下人的祝福,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佛狸,你这是怎么做到的?”绮云惊喜交加,瞪大了眼睛。
“云儿,我知道刘义隆在黄龙国,提出迎娶你,并一直暗中谋划和你皇伯父夹击我魏国。只是他优柔寡断,等到他出兵的时候,往往错过最佳时机。文成皇帝驾崩,以前的结盟便不作数。其实,在我化装入龙城的同时,一支魏军已经濒临黄龙国边境,拓跋齐扮作我的模样统领督军。这次,我大魏和宋国一较高下,看哪个能够得到你们黄龙国的青睐。你父皇和众臣的商议,决定与我魏国和亲,而你是黄龙国唯一的公主。我魏军乘着大破柔然的威势,你的父皇自然倾向于把你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