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白……我我真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漆黑的树林里,两个瘦小的身影正一前一后的穿梭其中。月光把两个人的模样映得朦朦胧胧,唯独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在树林里格外清晰。
跟在后面的女孩子率先停下了脚步,她不停的干呕,可见确实已经到了极限。而为首的女孩子看到她这样连忙又走了回来,虽然她并没说累,但从她喘息的幅度上看,她也已经跑不动了。
“阿盏。”名叫月白的女孩子吞了吞口水后艰难的叫出了女孩子的名字。“再坚持一下,就能跑出去了……”
“可我真的跑不动了。”阿盏皱着一双含着水汽的眼睛,缓缓蹲在了树边上,然后问:“是白军来了么?”
“不,不是。”杜月白虚弱的摇了摇头,然后说:“是……是黑联邦……的人……”
“黑联邦……”阿盏猛然抬起头来,仿佛不能相信似的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又看,才开始发抖起来。“怎么……怎么连……”
“虽然……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杜月白看着眼前吓得发抖的小人儿,轻轻的拉起了阿盏的手,然后笃定道:“但是我答应过姨娘,一定一定,不会让他们抓住你的!”
杜月白小小的身体里似乎涌动着什么力量,让瑟瑟发抖的阿盏停止了抖动。阿盏抬起头来看着略高自已一点的杜月白,然后喃喃道:“妈妈……”
此时的杜月白,让阿盏想到了母亲。
这是月光岛上普普通通的一个夏季的深夜,如果说与平时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阿盏梦见了母亲。
分别三年,阿盏第一次梦见母亲。
“阿盏,该走了。”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柔软,阿盏梦见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地穿着衣服。和从前的许多夜晚一样。她不需要问去哪里,也不需要质疑为什么要走,因为对于这些,阿盏已经习以为常。
阿盏居住在月光岛上,但实则她并不是月光岛人,只是在许多年前同母亲搬到这座偏僻的小岛上来的。她们的房子建造在月光岛偏僻的礁石海岸,房子面向岛中央,背靠一片幽深的海树林,穿过树林,就是海滨悬崖。
当阿盏第一次住进这个房子的时候,她就熟记了房子的整个构造。
阿盏梦见她和母亲一起穿越黑漆漆的树林,然后走到了海滨悬崖的边上。
高大的悬崖下面是波澜壮阔的琉璃海,夏季的洋流推动着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让人恐慌的声音。阿盏迎着海风站在悬崖边上,她好像知道应该往下跳,心里却怕的厉害。
“妈妈——妈妈!”阿盏一边哭一边拽着母亲的衣角,茫然无措。
就在这时候,杜月白打破了阿盏的梦境。
“阿盏!快跑吧!”年长阿盏两岁的杜月白二话不说把阿盏从床上拎了起来,生拖硬拽的带着她奔向房后那一大片幽深的海树林里。两个瘦小的女孩子一路狂奔,直到再也迈不动脚步。
“阿盏,再忍忍。”经过短暂的休息两个女孩的呼吸也平稳了不少。杜月白再次拉紧了阿盏的手,然后咬紧了牙关。“走!”
于是又是一阵发足狂奔。杜月白紧紧的拉着阿盏,一路踏过海树坚硬的枝桠,奔向海边。
高高的海滨悬崖,和阿盏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巨大的海浪声涌进两个女孩子的耳朵里,象征着生死的界限。
“阿盏。”杜月白伸手抱了抱阿盏,然后说。“你快走吧,从这里向着北边游,估计两三天就能到瞭望城了。等到去了哪里,你再跑吧。”杜月白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装好的一袋子八海币绑在阿盏身上,然后再三叮嘱:“到岸的时候要等着晚上再爬上去,可千万不要被抓住呀!”
阿盏有些诧异,她连忙握住了杜月白的手,声音里也满是慌张:“月白……月白你不和我一起走么?!”
杜月白摇了摇头,然后安抚似的笑了:“不,我妈妈还在这,况且……他们也不是来抓我的。”
“走吧!”阿盏眼里的泪水还在打转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自己的身下一轻。她抬头望去,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脸上,而转眼间,杜月白那双悲伤的眼睛也消失在了头顶黑色的天空里。
“噗通”一声,是落入海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