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后的几天里,卿盏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她把大把大把的时间消耗在藏书楼或者是占星的占星阁里,不停的阅读以及练习。
如此折腾了一个星期之后,卿盏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一双闪烁着蓝色光泽的眼睛也显得阴气沉沉,没有了半点活跃的样子。
这个情况,是白若琼来过之后开始的。
汤宋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在认识卿盏之前,汤宋罗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安逸而祥和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认识了卿盏之后,做出了那个决定之后,他却发现这个世界上令他无力的事情是那么的多。
多到他有时候都不肯承认。
有的时候汤宋罗在想,带着卿盏做出的哪一步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把卿盏推入这世界的水深火热之中到底有没有错。
但是每每看到沉默而坚韧的卿盏的时候,汤宋罗却又觉得,这才应该是卿盏真正的样子,沉默而美好。
卿盏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她从书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摇曳的灯火,以及在桌子上摆着的,还带着水珠的瓜果。
卿盏合上书本,她那白嫩的手指抚摸过书皮,然后她轻轻的叹息了一下。
此时的卿盏,脸上出现了最近几天难得一见的表情,她僵硬的脸动了动,似乎是有些难过的样子。
“累了么?”温柔的男声从门外响起来,汤宋罗推门而入,走进来揉了揉卿盏的头发。
卿盏抬起头来,她用一双空荡荡的眼睛看了看汤宋罗,然后又没有说话。她低下头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一副抵触的样子。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卿盏和前几次一样,毫不客气的对汤宋罗说:“出去。”
长时间的沉默让卿盏的嗓音不再清亮,说起话来的时候有些干涩,好像生锈而无法动弹的机械娃娃。
汤宋罗几乎不可闻的摇了摇头,他笑了,那种笑和从前时一模一样,是温柔而体贴的笑意。
“我这就走。”汤宋罗说。“不过有两件事要和你说。”
卿盏咬了咬下唇,但是却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为让汤宋罗说下去了。
汤宋罗用他一贯的有条不紊的语气说道:“刚才白王那边来人了,说让你收拾一下,三天之后出发。”
汤宋罗说完之后,却一下子沉默起来。
卿盏抱着自己的膝盖一直等啊等,却只能够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在寂寞的房间里回荡。
于是她抬了一抬头,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
听到卿盏这蚊子一样的细小声音,汤宋罗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似乎一下子放下了心似的。
他说:“阿盏,你不必这样内疚,因为这不是你的错。”
卿盏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是她把头低的更低了,显得愈发沉默和闭塞。她此刻似乎是拒绝与所有人交流的,如同一个蚌,把自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但是汤宋罗却没有停止,他继续说道:“你不是神,你是人,是人总有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你这样强迫自己,才是真正的断了自己的退路。”
“我知道你的心情,知道你想做的很好的愿望,但是你选的途径不对,我不能看你一错再错下去。”
“阿盏,你忘记了么?我能教你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汤宋罗这样低声说道。
他走近卿盏,却发现她的双肩在细微的颤抖。汤宋罗伸出手来,用双手抱住这个颤抖着的女孩,却不敢再把她往怀里拥去。
卿盏抬起头来,却早已是一双泪眼,噼里啪啦的泪珠如同暴雨一样的顺着卿盏的眼睛滴落下来,根本无法划过脸颊,就跌落下去,摔成了尘埃。
卿盏一直沉默着流泪,却不曾啜泣。
她就用这样一双泪眼看着汤宋罗,几乎要把他看到肝肠寸断,才悠悠的开口。
“阿汤,我好没用,还总是自以为是。”卿盏的声音哽咽,她如此说着,眼睛中的泪水却更胜了,那些根本停不下来的液体纷纷从她的身体中喷涌而出,很快便打湿了她的衣服。
汤宋罗伸出手来替她擦干泪水,说道:“并不是这样,你已经拥有很多了,所以你忘记了最开始的东西。”
“最开始的东西?”卿盏抽了抽鼻子这样问道。
“是啊,最开始的东西。你不要把自己和白若琳比较,她不值得你去参照。”汤宋罗说。
“可是……”卿盏张了张嘴,却怎么一个可是都说不出来。
汤宋罗轻轻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说了么?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教给你呢。”
他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说道:“这次你跟着白王出去,我是没办法跟着了,不过你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汤宋罗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面小巧的铜镜,这铜镜看起来非常古朴,但是镜面却非常的亮,看起来光洁如新。
他把这面铜镜塞到卿盏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