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的夜色空明,亮如白昼般的眉里河边,不时的传来歌舞声。不断的焰火在天空中绽放着,似乎也在诉说着今日的庆典多么盛大。
常慕青用手指铰着落在胸前的青丝,看了眼前的谖谖一眼又看了宝熙一眼,眼中却满是俏皮的神色:“那这的确是一件奇事了,田公子居然与这黄丝线的荷包这么有缘。”
宝熙见常慕青这样笑着,却有些吃不准她笑里的含义,心中想着莫不是自己和田半仙的计策被她发现了,但是想想常慕青背后又没长眼睛,她应该不至于这么神通广大吧。
宝熙硬着头皮说道:“是,这个白瓷杯就是非这个田公子不可了!”宝熙抬头望月亮,故作深沉的说道:“就像是一个姑娘突然见到一个她心爱的公子,非她不嫁的那种感觉……”
宝熙话中自带忧愁的诗情画意,让谖谖和常遇春都激起了一身的疙瘩。
王志远在一旁不屑一顾的说道:“什么非他不嫁,一个白瓷杯而已,它还成妖精了吗?”
宝熙怒睁双眼道:“二墩兄,此言差矣,这白瓷杯是人所放置在这眉里河上,这系这荷包袋之人是一名男子,则为这名男子与田公子有着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情分,若是系这荷包袋之人是一名女子,则为这名女子与田公子有那并蒂莲、连理枝的情分,所以这白瓷杯才会一直缠绕着田公子,久久不肯离开。”
宝熙一番话说得铮铮有声,这“曲水流觞”的游戏本就被一群文人雅士赋予了太多的风流意味,宝熙这样说来却也是一番在情在理的话,也只有谖谖和常遇春才知道宝熙适才捞着那个白瓷杯可是用尽了十二分的力气,将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王志远听到宝熙称他为“二墩兄”已经十分不高兴,二墩两字本是他奶奶在他小的时候如此喊他,名字既土又难听,他自己本是不喜欢,后来渐渐长大了,喊他二墩的人才见少了,如今宝熙却在自己心仪的姑娘面前这样喊他,他脸上已经带了一些怒色,见她又条条框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似乎是说她哥哥是常姑娘命定的良人,王志远更是生气,他冷哼了几声不再言语。
绿儿在一边满面愁容的想道:“那可怎么办才好,难不成,那个轻薄的小子真的是小姐命中注定的天喜星。”
常慕青想了想说道:“不知道田公子可对出了那荷包中的诗句,不如说来让大家听听。”
谖谖虽然被宝熙搞得一头楞,但是见常慕青这样说,便恍然大悟般拿起手中的纸张:“这荷包中的诗句讲的是一名女子。”谖谖抬头看了一眼常慕青笑着道:“青黛点眉眉细长,感觉倒是与姑娘有几分相似。”
常慕青脸上泛出红晕:“公子继续。”
谖谖道:“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钗。这本是义山的一首诗,以少女怀春之幽怨苦闷而作,后几句为‘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谖谖所说这几句话,果然引起了常慕青一些小小的感伤,她自小便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学习各种各样闺阁女子该有的礼仪风貌,终日局限在那常府中,极其向往外面的世界,只不过女子一旦十五岁就差不多要寻一个好婆家嫁人,她不知道她未来的丈夫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心中的确有许多不甘心,却也只能无奈认命,谁让她只是一个女子呢。
谖谖见常慕青脸上闪现出一丝忧伤,知道生活在这个年代的姑娘确实是要尊崇各种教条规矩,连宝熙这样的孩子都觉得烦闷异常,更何况是常慕青了。她刚才本来就对常慕青无礼在先,更不应该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惹得姑娘伤心,谖谖想了想便说道:“只是常姑娘面容美貌,小生不才,愿意将这几句话送给姑娘,‘十五迎春披霞冠,云鬓浸墨头戴珠,浅然一笑风情绕,眉梢几处盛开花’。”
常慕青抬头,有些愣愣的看着谖谖,恰巧一朵巨大的焰火在谖谖的头顶上炸开了花,这一世的谖谖本就眉目秀气,她穿着一袭青衣立在焰火之下,似笑而笑的望着常慕青,焰火在天上绚烂成一朵花之后,宛如雨滴般洒落下来。这样一场画面定格,落入了常慕青的瞳孔之中,她只觉得心中某处似乎被撞了一下,柔软划开,眼前之人变得迷蒙起来。那句“浅然一笑风情绕,眉梢几处盛开花”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王志远却觉得谖谖一张嘴像摸了蜜糖似的,这样的唬弄一个女孩子,而且听得丫头绿儿方才的话,似乎先前便惹过常姑娘不开心,他便对身边的常慕青说道:“姑娘,我们不用与这种人多言,我自小便与这田清朗一起长大,深知这人秉性油嘴滑舌,姑娘莫要轻信了他。虽然说这白瓷杯让他踩了运气捡去了,但是我们便只管玩我们的,不需要理会他。”
宝熙本来十分得意,看常姑娘的神色自己似乎成功了大半,正在暗暗得意中,却听见王志远这样说,她不由得气炸了,正想开口辩驳,一旁的谖谖却拉住了她道:“二墩兄,若不然我们比试比试。”
谖谖见到王志远对常慕青的神态,便明白了王志远对常慕青存着什么心思,但是这王志远素来在他们的学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