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让谖谖惊呆了,常遇春赤膊跪在屋子前冰冷的地上,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着。
常娘子手中的拿着竹鞭,一下一下的抽打着常遇春,但是常遇春却一点哭闹都没有,而是紧紧抿着嘴,一张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一下一下的承受着母亲的鞭打。
常娘子边打边说道:“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下了学堂之后便立刻回家,可是你都听到哪里去了!娘这么辛苦的将你养大,你便是如此调皮捣蛋吗!……”
谖谖想都不曾想便冲上去护住了常遇春,常娘子大概也没料到横里冲出一个小人儿扑上来护着常遇春,一下子没收住手势重重的打了下去。谖谖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起来,她还是隔着衣服就这么疼了,那常遇春这样该有多痛,她抱着常遇春,脸颊紧紧贴在他的瘦骨嶙峋的背脊上,那些凹凸的伤疤将她的眼中的泪水逼落了下来。
眼中滚烫的泪水落到了常遇春的背脊上,她感觉到常遇春的小身子变得僵直。
常娘子被这突入袭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她看到是谖谖的时候急忙将她扶起来:“唉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打疼你了吗? ”
常娘子见谖谖眼中含泪,一双汪汪大眼里蓄满了水雾。她有些慌神,急忙安慰道:“不怕不怕,婶婶打春儿的力气也不大,我看看我看看,有没有打疼你了。”
常娘子边说着边拉过谖谖,想要扯开她的衣服替她检查有没有伤口。
但是谖谖挣脱了常娘子的怀抱,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掉在地上,她看也不看常娘子,慢慢跪在常遇春的后面:“你知道他以前有多尊贵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打他? ”谖谖声音沉沉,秀气的脸庞上涌满了哀伤,“我们千辛万苦的护着他,但是你这么幸运的拥有他,成为他的母亲,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打他……”
在谖谖眼中,常遇春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吴王陛下,她随着他转世来到这里,也是追随着吴王陛下的脚步而来,纵然此刻的吴王殿下已经只是一个普通小户的小小孩儿,但是对于她来说,他只不过是暂时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等他长大了,等他变强壮了,他前世所有的权力和富贵都会回来,他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吴王陛下。
可是如今,她所看到的这一切,她心中的吴王陛下赤膊挨着打,而且挨打的理由不过是因为玩耍而晚些回家,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吴王陛下的这一世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同时她的心中还有愧疚,在这六年的时光里,他到底忍受了多少的苦痛和磨难,而她却在田府中安逸的过着生活,丝毫不知道,她最喜欢的吴王陛下在不远的地方挨着打,受着饿。
她的心中是不可言说的疼痛,为眼前小小的常遇春疼痛,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常遇春而自责难过。
常娘子看着谖谖只是低着头哀伤的哭泣,她不明白这两个孩子似乎都和其他家的小孩不同,她的儿子常遇春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便从不哭泣,不管她如何打如何骂,他都只是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默默的忍受着。
而如今田府的这个小公子,这样莫名的冲过来挨了她的一鞭,却也只是悲伤的看着自己儿子哭泣,而且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语,而放眼望去,周围六岁的孩子哪一个受了委屈不是嚎啕大哭,怎么如今自己的身边倒是越来越多这样奇怪的孩子了。
她突然觉得眼前生了一些错觉,眼前这个明明只有六岁的田府的孩子似乎变成了一个哀怨的女子,在指责着她不该打她的情郎。但是转瞬间这个想法又被她泡到九霄云外去,面前只不过跪着两个面目秀气的孩子,哪有什么女子情郎的,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常遇春背依然挺直,他的眼中没有了适才挨打时的倔强和一声不吭,他开口对谖谖说道:“田清郎,不要哭了,像个女孩子多不好。我挨打都挨习惯了。这点小打不碍事。”
谖谖继续低低哭着:“我不要你挨打,你不能挨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你,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你挨打。”
谖谖跪着上前几步拉着常遇春的小手道:“要不,我们换爹娘吧,我来你家住,你到我家住。”又明白自己在说傻话,谖谖继续哭:“早知道在奈何桥那日,我就该死死的抱着你,可能今日就不会这样了。”
这些话听在常娘子和常遇春的耳朵里只觉得谖谖胡言乱语,一张小脸上脏兮兮的哭成了小花猫。
常遇春看着谖谖笑了,他抬起手来替谖谖揩去泪水:“不要哭了,赶快回家吧,不然你娘要担心你了。”
这个时候,屋子里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一个男人,衣裳不整,不修边幅,他嘴里嘟囔着:“外面怎么这么吵,吵死了。”
出来之人便是常遇春的爹常六生,那个自小便被称为神童,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但是一直没能得到功名的男人。
谖谖第一次看到常遇春的爹常六生,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心中想道,常六生不是个秀才吗,秀才不应该是温文儒雅的书生模样,怎么变成了醉鬼的样子。
还不等她想完,常六生便嚷道:“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