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瓜在红绳前清了清嗓子,春里的日头虽然和暖,但是依然将他的前额晒得油光发亮,几滴汗水也渗了出来。
田瓜用手示意大家安静,本来一片嗡声十分热闹堂内立即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巴巴的看着田瓜,竖起耳朵听着接下来该如何作为。
田瓜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高声说道:“五位先生和五位状师爷的手中都有一朵鲜花,而每张写满名字的红纸前都有一个小瓶儿,哪张红纸前的鲜花多,就选哪个名字。”
田瓜话音刚落,众人便七嘴八舌的热议起来,他不得不做着手势,提高声音说道:“为了公平起见……”
众人立即又安静下来听着,“接下来由赵管家一一念及这纸上名字,再由几位先生和状师作出考虑,投出手中花儿!”
坐在前边的几位先生和状师爷纷纷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他们手中各执着一朵娇嫩欲滴的花儿,与脸上肃穆表情极为反差,乍一眼看过去十分滑稽。
赵管家开始念名字了,黄花抱着谖谖也在堂下认真听着,一脸期待的神色。
常娘子抱着怀中小婴儿,脸上淡然,一边听着,一边腾手替孩子掖掖衣角。
谖谖满脸悲伤的看着常娘子怀中的小婴儿,见他毫无意识的吮吸着手指,不由得哀从中来,为什么他不是女娃娃,为什么我偏偏变成男娃娃!神君定要这么惩罚我吗!定要这么惩罚我吗!
谖谖想得泪眼汪汪,但是又不敢放声大哭,若是娘将她抱进内堂,那又见不得他了。
谖谖盯着夫差,眼睛一动都不动的。
她没有喝下孟婆汤,她记得夫差,记得夫差曾经赠给她的小鱼儿,记得他一袭月牙长袍温润的笑,记得他爱西施爱得深切,得不到西施伤得深切,记得他因为愧对吴国百姓,愧对吴国将领自缢于笠泽,她想随着他的脚步,想陪着他,让他不要那么孤单,可以尽自己绵薄之力帮帮他。
而夫差早已经顺从地府的安排喝下了那些忘却前世情殇的孟婆汤,前世于他而言,是另一个人的人生。那个夫差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史书上所说的因为沉溺女色,声色犬马的亡国之君。
也许他在听闻夫差这两个字时,心里会有微微涟漪,只不过那些涟漪也会随那翻过的书页般遗落在脑后。
这一世的主动权原本是掌握在谖谖手中,只是上天似乎总是爱与她玩笑,这些玩笑令这个襁褓中的谖谖,令这个拥有成熟大脑,小婴儿身体的谖谖哭笑不得。
田管家在上面开始念起了红纸上的名字,众人热情高涨的听着看着,期待着五十金的大将能够幸运的落在自己身上。
“第一张的公子名:田富,小姐名:田妮;第二张的公子名:田长庆,小姐名:田月晴……”众人竖着耳朵边听边点评,读到第十五张时,田管家本来高昂的声音低了下来,众人纷纷大叫说道:“听不到!大声点!……”
黄土更是激动,他分明认得田管家所要念的那张纸上的名字是他写的,他本就因为自己想出这两个绝妙的名字而十分得意,一副我必定是能拿到五十金的表情。他十分期待的盯着田管家,希望他嘴中蹦出他所写的名字,然后众人齐声喝彩,再然后便是理所应当的拿到五十金。
可是不知为何,田管家在念到他所写的名字时,声音却突然低了下去,他自然十分不满,但是众人听不到也是不乐意,在众人齐声起哄时候,田管家不得已提高了声音,按照原来的声调高声念道:“第十五张公子名:田花生;小姐名:田生花!”
田管家话音刚落,众人一齐楞了片刻,黄土得意洋洋抱臂环视四周,期待着大家的赞赏,但是大家在沉寂了片刻之后却哄堂爆笑,黄土见众人这笑声似乎不是褒奖的意思,他有些气恼的叫道:“我取的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吗?一个男名,一个女名,花生和生花,别人一听便知道这是双生胎!而且名字新颖,别有创意!再加之还融合了父母双亲的名字,岂不是十分完美!”
众人听得黄土这样解释更是笑得东倒西歪,那些拿着鲜花的夫子和状师们更是遥遥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黄土的邻居黄山捧腹笑道:“黄土,日后你也叫你媳妇给你生双生娃儿,你自己给他们取名为花生和生花好了!”
黄土见黄山如此笑他,气得不打一处来:“这名字怎么了,这可是我茶饭不思,费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
旁边的众人已经笑到不能自拔,好几个人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抖动着肩膀,更有甚至直接将自己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黄土的媳妇儿见众人如此笑话黄土,铁青着脸揪着黄土的耳朵,操着浓重的口音说道:“我说你这名字不行了是吧,还跟老娘说你定能拿到五十金,现在不成想了,不要说五十金,你连个牛粪都拿不回来!……”
黄土“嗷嗷”的叫着,一路被媳妇儿给拖了回去,想来这回回家又要挨媳妇揍了。
黄花本想上前拦着,但是田瓜却拦住了,他笑着偷声附着黄花的耳朵笑道:“你哥哥总是这样莽撞,让他受受教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