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西施觉得有些嗔怒,马车外响起了侍卫恭敬的声音:“陛下、夫人,我们到了。”
夫差放开环着西施的手,颇有些恋恋不舍的说声:“扫兴。”
西施回到宫中心里却久久不能平复,她弹奏起那首清风明月,琴声有些杂乱,心绪不宁,她一边想着近日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扰得她头疼。
杀父仇人不再是夫差,那她待在这吴宫中又有什么意义,灵姑浮当初骗得她团团转,她一心只想着为父报仇,为国分忧,不仅割舍了她和范蠡的爱情,更是背井离乡,此生恐怕再也回不了越国了,她心情混沌,不知如何是好,心心念念的装满的复仇之心一下子落了空,可是现在在这深宫之中,也质问灵姑浮不得,思来想去,也不好告诉郑旦,怕她性子莽撞,知道这么件大事,又要生生的惹出什么祸端。琴声惹得树上的叶子也唰唰的飘落下来。
今日夫差陪她上街碰到那个小乞儿,让她知道了虽然吴越两国的交战,受害的不仅仅是越国。
她那时候身在越国,只觉得吴军可憎,践踏越国粮草,奸掳越国女人,将越国大王打为阶下囚……却不知道,原来在吴国人的眼中,他们也是一样的看待越国兵士。
两国交战,有输有赢,越国的战士赢了时恐怕也一样对待吴国,所以今日那个小乞儿才会义愤填膺的说道恨越王勾践。
在吴国,同样也有因为战乱而死的黎民百姓,同样也有着流离失所,这样一代又一代的杀戮又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天下苍生要平白无故的饱受这些战争的煎熬……
如若她此前不知父亲死于灵姑浮之手,她杀了夫差,那么夫差的孩子又要杀她,这样互相之间杀来杀去,冤冤相报,简直无休无止……
西施将琴弹奏得飞快,谖谖只见得西施芊芊玉指在那把古琴上不停的飞动跳跃着,她的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窗外树枝咿呀直叫,似乎也在附和着倾诉的琴声。
谖谖看着她的指上似乎太过用力已经勒出了血迹,不由得分外担心。
砰——弦断了,琴声骤然而止,谖谖心疼,急忙上前将她那双血迹斑斑的手握住,然后命人拿了一些干净的清水用纱布慢慢擦拭:“夫人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何以谈得如此用力,琴声本是修身养性之物,夫人如此不仅没能休养心情,更遑论说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西施似乎没有听见谖谖的喋喋不休,她喃喃的说道:“是啊,我如此愚笨,怪不得只是成为别人手中杀人的棋子……”
谖谖听得她这样讲话,心下紧张:“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听不懂……”
西施冲谖谖笑笑:“你不必担心,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不想再做他人的棋子罢了,但只怕我在吴宫中,许多事情,身不由己……”
谖谖握着西施的手:“夫人别怕,奴婢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西施看着谖谖笑了,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意。
谖谖心中想着,西施果然是个能够让夫差倾慕一生的女子,她如此美貌,而且温婉大方,的确与她心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夫差殿下天造地设,这世间,也恐怕只有这样一个女子能够配得上他了。
她觉得她此世一定要努力的让他们二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虽然是在这帝王家,夫差殿下看似多情,有着数不尽的妻妻妾妾,在宫外更有不可胜数的女子们巴巴的望着想要嫁给他,但是如果他有情,西施有意,凭着她谖谖的聪明智慧,帮着毁掉夫差身边那些朵朵欲开的桃花,想必,就算是深宫中,夫差和西施也可以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
只是谖谖并没有细看夫差此生的司命簿,否则她会发现,事情往往不如想象的简单。
郑旦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当她带着哭腔对西施说道:“西施姐姐……我……我刚才闹着让陛下陪我练剑……失手将他杀死了……”西施和谖谖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喊道:“什么!”
原来方才郑旦闹着要夫差陪她练剑,没想到她只是轻轻一带,夫差便晃了一晃倒在了地上,郑旦本来以为他在玩笑,还叫着说陛下再不起来,她便自己回宫了,可是她说了半晌,陛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试着去探一探他的鼻息,居然微弱得似有似无。郑旦哭着对西施说道:“我真的没有碰到他,只觉得好似剑风扫了扫他,可是……可是……他就醒不来了……”
西施心中也慌了,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对她说道:“此事先不要走漏风声,我们偷偷请一些民间中医术高明的医官来看看,想必不是什么大碍吧。”
西施和谖谖匆匆的跟着郑旦来到他的寝宫中,只见夫差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连唇都是白得无一丝血色。
西施挽袖触他的脸庞,传入指尖的是一片冰冷,与常人的温热十分不同。
谖谖本来惊慌,但是想着剑伤外伤便可以喂几滴血给奥奇花,让它帮忙。
可是西施反复检查,却没有丝毫的剑伤所在。西施心下惊奇,谖谖也感到事情让人有些诧异,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