谖谖今日身穿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站在朱樉身边,小鸟依人,却也是郎才女貌,颇为登对。
果不其然,谖谖心中想道,常遇春所娶的夫人正是鱼姬,三年不见,他们两人都没有什么变化,如今的常遇春成了郑国公,是朱元璋面前炙手可热的护国大将军,在战场之上摸爬滚打的他更添了许多英气,他看着谖谖似乎极为惊讶,瞳孔骤的缩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鱼姬则是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她立在常遇春身边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果然还是那个倾国倾城的西施夫人,不改当年逦狏风姿。
谖谖注意到她腹部微微隆起,方才他说她……已有身孕,她还注意到鱼姬看着常遇春的眼神里充满了暖暖的爱意,真好,前一世里,夫差深爱西施而不得,这一世他们终于如愿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缘这一字,爱这一字,果真是个挡不住的奇妙东西。
谖谖微笑微微鞠礼道:“今日能见到传言中风华绝代的常夫人,倒也是一大幸事。”
鱼姬只是觉得谖谖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她正待答话,一旁的常遇春却上前一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是你!真的是你?”
朱樉档在他的面前轻轻隔开常遇春道:“郑国公,你失态了。”
常遇春从谖谖身上移开眼睛,双眼冒火,他一把揪着朱樉的衣领,不顾周围一众人异样的眼光大声吼道:“你当日不是说她已经死了!为何今日却成了你的夫人!”
朱樉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冷冽轻声说道:“郑国公,请注意你的言行,以下犯上,可是死罪,就算你自己不畏惧生死,也要为你的夫人,为你夫人腹中的孩儿想一想。”
常遇春眼中的怒火宛如被一盆水浇灭了,他慢慢放开了朱樉,低声说道:“不要以为这样,我便会饶过你。你最好将这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
他回到鱼姬身边对她说道:“我们走吧。”
鱼姬看了一眼眼中隐着悲伤的谖谖,虽然奇怪为何相公突然生了这么大的怒火,但是她没有多问什么,便跟着常遇春离开了。
朱樉看着常遇春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笑笑对谖谖说道:“我们也走吧。”
谖谖轻轻点头。
走出了寺门之外,她听到朱樉在她身后轻轻落下一句:“他从来不曾找过你,你可有失望过。”
那一句话若有似乎,随着眼前一片草絮飘摇而过,谖谖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她转头看着身旁的朱樉,他只是认真的弄着马车的缰绳。
然后转头轻笑,扶着谖谖上了马车。
夜晚时分秦王府中,谖谖正看着窗外的景致发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掠过一阵清新的凉意,谖谖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朱樉走近谖谖,从后环抱着她的腰,轻轻问道:“在想什么?”
谖谖摇摇头说道:“没有,日子无聊,站在这里看看夜色,打发光阴。”
朱樉轻笑说道:“看来是本候的错,让夫人闷在这府中快要闷出病来了。”
朱樉顿了一顿,又在她的耳畔对她说道:“今日有客人要来,你随我去看看。”
谖谖稍稍讶异:“什么客人?”
朱樉道:“去了你便知道了?”
谖谖随着朱樉来到正厅,将她带到南京,住进秦王府邸中,朱樉一则因为天下还未安定,二则因为她毕竟也只是朱樉私自在外所纳的夫人,所以从来不曾带过她去见任何人,只是日日养在这秦王府邸中,便如同那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唯有朱樉在外寄回来的一些新奇玩意,她方能感受到外界的东西。
很多时候,谖谖都以为自己不会讲话了,她日日待在府中,日日刺着那永远绣不完的绣品,日日琢磨着该如何走针,如何环路,也许千百年之后,她也只是史书上寥寥代过的人物:开国世祖朱元璋二子朱樉妻子无名氏……
谖谖想及那些文官执笔绞尽脑汁该怎么写她的时候,暗暗好笑,但是转瞬间又觉得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屑于写她呢。
日子一过便过了好长时间,她甚至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自己一个人待在府中待到这么久。
谖谖坐在正厅之中,端坐在朱樉旁边,有些惴惴不安,她在想着与人见面之时,该说什么话,该有什么的笑脸。
朱樉看着她略微有些不安的表情,只是轻轻的握握着她的手。
“将军这边请,二世子和夫人都已经在大厅里等候着呢。”这是管家的声音,谖谖暗暗想道,将军……将军?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