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怀远县生活得很好,她已经没有再存在这怀远县的必要了。
这些日子里多亏了绿娘,她才能在这十里镇安然的度过这么久的时间,此次前去便全当报恩吧。
谖谖告别了极为担心的绿娘,随着男子走出去,花魁赛事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后面还有几个楼里的姑娘大概是在唱着什么歌,歌声优美动听,响彻了整个云霄,但是谖谖已经对此完全没有兴致了,她只想快快结束这一切,快点离开这怀远县。
她坐上了男子替她备下的马车,花魁赛事上的歌声停了,取而代之是一曲古琴之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那么熟悉的旋律,谖谖笑笑,这不是清风明月吗,难道说西施夫人记得前世所有的事情,只是因为她这一世的样貌变了,所以她才认不到她,但是却认识那个曾经深爱她的夫差。
谖谖想到此处,眼泪又掉落了下来,打湿了今日的纱裙,她已经忘了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常遇春,或许是他跟她说让她好好在十里镇待着,他会回去找她,或者是小时候,他将她从二墩手上救了下来,或者是他心系天下苍生,一心赴死的果断的时候,更或者是前世他送了他一条小鱼儿的时候,也许她便已经对他深种情根而不自知。
前世她只是一只小猫儿,纵使后来成了一个小丫鬟,但是那个时候他有西施,他深爱着倾国倾城的西施夫人,她只能做一个默默仰望守护她的小丫鬟,而今生,他们再次相遇,他们比邻而居,她却投了一个男儿身,这是命数吧,谖谖看着湿透了的裙摆,暗暗想道,就算爱上了他又如何,他并不属于她,过去不属于,现在不属于,想来以后也不会属于……
马车停了,赶马车的那个男人说道:“谖谖姑娘,我们到了,可以出来了。”
与刚才的喧闹相比,此处实在僻静许多,谖谖只觉得耳朵有些不适,她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那个男人早已经拿了一个小凳子放在车轳下方,让谖谖好踩着下来,谖谖谢过男子便踩着凳子走到了地上。
只是这府中略微有些冷清,谖谖有些奇怪,不是梅姨娘让她来的吗,但是却不见她的身影。
男子恭敬的对谖谖说道:“姑娘请。”
谖谖便在他的指引之下随着他一起进到府邸中,厅堂内灯火通明,似乎有许多人在高声谈着话,谖谖毕竟曾经是一只猫儿,一下子便听出了梅姑略带清冷的声线,她的心有些放下来,至少眼前的男子没有骗她。
男子推开门,里面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了谖谖身上,谖谖还穿着舞裙,舞裙裙摆略大,走路时飘摇起来,带动清风一片。
梅姑坐在下首的一方太师椅子上,召唤谖谖过来道:“谖谖,快点过来。”
谖谖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并不曾注意到周围若有所思的目光,坐在首位的男人一袭玄色长衫衬托得身姿修长,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紫色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
他的眼睛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闪亮,晶莹,柔和,晃眼,又似乎带不曾察觉的凌冽,唇色如温玉,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
看着走到梅姑身边的谖谖,目若朗星的眼中意味深长。
谖谖坐到了梅姑身边,眼神有些空洞,坐在首位的男子开口说道:“这便是醉花楼的谖谖姑娘,刚才那只千帆舞当真是跳得极好!”
谖谖只觉得这个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她抬头看向坐在发声的男子,这一看不打紧,她只觉得她的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竟然是他!是落离!
此刻落离一如前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精致的五官,额前几缕黑色的长发随风逸动,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
谖谖慢慢的站了起来,她呆呆的看着落离,她觉得她今日的打击真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