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让你从别人口中获知,不如我亲自告诉你。我能想到唯一两全的法子,便是让你置身事外。”祁夜看着我,一只手仍然横在半空,小小的同心结躺在掌上,令我无法移开目光。
我伸出手,又迟疑地收回去,抬头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祁夜深深望了我一眼,那样的目光我永远无法忘记,从那双眼中我读出了不舍、无奈、悲伤与眷恋……让我顷刻之间明白了所有答案。
祁夜缓缓靠近窗前,长指抚过我颊边的发丝,动作无限轻柔留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掌,静静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印在心上。
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般印在我的额头,我捧起他的脸庞吻了下去。月光凉薄如水,唇齿相依竟也不停颤抖,我似乎能隐隐听闻喉咙中发出的低声呜咽。我瞪大了双眼注视着他,祁夜感受到我的目光亦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无限痴缠,心中却绞痛不已。
一股血腥涌入嘴中,我发狠地咬住他的唇角。祁夜吃痛皱眉,旋即齿间微张,钻心的疼痛传来,我与他二人的血液融在一起,满嘴咸腥的苦涩。
我突然感觉身体一阵绵软,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试图用力张开眼睛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在我陷入昏迷的前一秒,我感觉到一块什么东西轻轻塞入了我的怀中,我试着反抗,只听见祁夜在我耳旁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不要走……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可是却始终喊不出一句。眼皮渐渐合拢,庭院门扉被打开尔后关上,我的世界在一阵脚步声中归于了一片黑暗。
醒来已是三日之后。我神情呆滞地倚靠在床头上,静静望着菁兰与府上一众婢女侍卫跪在我的榻前,寝居里的喜色装饰还未换下,此情此景对于我来说却是莫大的讽刺。
“来人,将这个不长眼的奴才拖出去扔进井里,所幸公主没有遭遇不测,不然当心你家满门抄斩!”菁兰厉声呵斥,两名侍卫上前架起了跪倒在一旁一名吓得早已魂飞魄散的婢女,不由分说地将她拖了出去。
“公主,奴婢该死!求公主饶奴婢一条贱命!”凄厉地求饶一声一声传入我的耳中,我却充耳不闻,只淡淡对菁兰道:“今日的事情便罢了吧,将她扔进井里谁也不准再多嘴!”我说得看似无力无心,却让脚下一众奴才神情一凛,跪得愈发端直。
众人退散之后,菁兰端来一碗汤药,神色愤慨的面上带着一丝担忧,“公主,快将这碗药喝了罢。您刚醒来又落水,娇柔的身子一定支撑不了。”
我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一碗暗红色的汤药,氤氲起的白雾让我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我端起药盏,对菁兰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试着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地道:“我的夫君果真惹人爱慕,府上竟有如此痴情大胆的女子敢因此来害我,倒是教我刮目相看。”
菁兰眼底透出一份对那婢女的嘲意:“不知廉耻的女子,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公主今日将将醒来去湖边散心,她竟敢一手将公主推入了湖中,幸而府里的侍卫发现的及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我该怎么向芝芝姐交代!”
我看着菁兰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淡然道:“深闺里头的事情不都是如此?你有一日若嫁了人家,便会懂得妇人之心的可恶与可怜。你说到芝芝,她如今肯定更是焦头烂额,母仪天下的皇后想来比我这一位将军夫人更难做。”
“芝芝姐当了皇后?”菁兰惊讶地瞪大地双眼,继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太好了,公主!芝芝姐这才是寻得了一处好归宿!待我们回到长安,一定要恭贺她与四……不,皇后与皇上一番!”
长安……我心头一沉,被这两个字狠狠撞击。何时归去,如何归去,早已成为了我不敢轻易说出口的软弱。
时间如流水逝去,一眨眼,春色在我终日里无所事事的纸醉金迷中走到了尽头。
“公主,你快少喝些酒罢!郎中说了,您服用的药需得忌酒,你的身子这么久了也没见好转,整日里喊着头疼乏得厉害,夜里又睡不着觉,这让奴婢如何是好?”庭院中,菁兰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劝阻道。我斜斜倚靠在梨树底下,抬头看了看满天飘落的雪白梨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仰头喝下一大口酒,对菁兰这不知已经第多少次的絮叨装作没有听闻。
“韶华易逝,浮生归梦。三千繁华终换梨花落。菁兰你看着落花似雪,像不像凤鸣山的冬天……不对……不是你……当年陪着我的是芝芝……唔……我的记性怎么回事?”
一名侍卫快步走进了后院,在距离我十步开外的地方跪下,拱手道:“公主,凉州刺史求见,说是有要事找您,臣等拿不定主意,不知公主见还是不见?”
自我醒后,每日里在将军府中过着颠倒昼夜的糜烂生活,对于周边各部郡的探视求访皆是避之不见,久而久之昭元大公主傲慢奢靡、目中无人的名声传遍了边塞。菁兰对我说起时,我一笑置之,继续饮着手中美酒。
“无论你见不见老子,老子都死乞白赖地来了!”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张开惺忪醉眼望去,只见裴少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