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草长莺飞,晃晃悠悠愈是接近转夏的好时节。
因着逛青楼事件,曾经的冷淡帝百里商良对小妹百里荀已经很是亲近起来。
似乎是应了花檐看的那些流行话本里的道理,与女汉子喝花酒逛野店那叫情义,然而与萌妹子做这些事那就是犯罪了。
百里商良心有愧疚,时常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或是宝贝似的东西都往花檐这送。甚至以身作则,过了数日都没再去逛过青楼。有时受了好友邀请,也是连连推脱,义正言辞地拒绝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时时流连烟花之地,总得干一番大事业。
有时敬业过头了甚至劝朋友也少去,几位好友是嫌了又嫌,竟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再找过百里商良。
而他这心里虽还是有些些不舍,但一看到小妹妹的那张稚气脸庞,终是忍着没有再去。
很明显,这个哥哥是高估自家亲妹妹的记忆力。
这边被招待得甚好的花檐,吃好了喝好了玩好了,趁着天晴,时常就很摸着撑得圆圆的肚皮在家院中的大柳树下靠着一张椅子眯着眼打盹,百无聊赖地等着大劫快些降下。至于逛青楼之事,早就忘了个不知天外南北。
在其身谋其职,虽以花檐这慵懒性子,在无聊闲适中熬个几年几十年虽然都不成问题,但想着自己占了名家大小姐的身,又想了自己是受劫之中,故时不时也会捣鼓些名堂,且大多都是些让人生气的事情。
自觉得自己被司命抛弃后,花檐用了几天时间仔仔细细地思考了历劫之事,明白了宠爱并非一样好东西。
所谓历劫,自然不能太舒服,自然要经历些糟糕的待遇。这样想着花檐甚是得意那日将爹娘气着了,歪打正着做了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那两姐姐不喜自己也是件好事,那日在厅堂没有与家姐好好沟通一事也做得很对。
花檐决心将这样的士气发扬下去,早早受了劫,兴许便能早早地回到花檐山。
想了想,唯一一件做得不好的便是那日鬼使神差地跟着长兄去了外面晃悠,曾经的冷淡哥哥如今似一块捏成的糖画似的黏人,只有寻到了机会就会来与她沟通千般待她好。
花檐瞧着虽有那么点感动,但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妖怪,归根的思绪越来越强,心中受不住亦是更恼了起来。
障碍,果然是障碍。
可是却没个法子奈何,和一个三番五次能在耍嘴皮上让你败下阵来的而且身份还比你大的人较量,简直神似搬石砸脚。
万般无奈下,便只好无视之,着手将麻烦越惹越多。
最初是将家养的猪全放跑,为了让阿爹很快找到自己,花檐特地在猪栏上挂着块写了“百里荀所为”几字的木牌。放跑了猪后,又想把情况再弄大点,但看了看鸡窝里那咯咯叫的一大群,想到它们放到火架上就能变成香喷喷的美味,才悻悻作罢。
然而,然而。
一群猪还未出院门,就被仆人发现,粗声粗气地给轰了回来,吓得花檐将木牌子慌忙收了撒腿就跑。
不死心,还想生事。只是有了前车之鉴,家中酒窖的门平时都被锁得好好的。
花檐大失所望,围着酒窖绕了大半圈子。
好巧不巧,竟发现个极其隐蔽的窗子,惊喜之余,四下去找了许多石子来,大胆地往酒窖里扔,一声声“啪”听得心惊肉跳。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旁敲侧击地引得了府中丫头的注意,再经一传言告密。终于使得所谓的阿爹百里晔风风火火地拿着钥匙赶到酒窖,却是意外的没有发脾气。
没发脾气,居然没发脾气!当是时,花檐在旁双手闭眼又小心地打开一条小缝往那里面瞧,隔着一道缝,花檐清清楚楚地,很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扔的那堆碎石子很有规矩地躺在酒窖中间那条通道上。
……
花檐再次大失所望。
转身准备悄悄离开,余光瞥到百里商良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正披着阳光而来,惶吓得赶紧朝了另一方向步法急切地逃开。
只是这条路上,花檐与许久不曾好好打下照面的两位姐姐都很“亲近”地寒暄了几句。
日至阳月日中天,凉风拂面,沿着长廊走来两位貌美的姑娘,她们款款挪着步子走在一起,巧笑嫣然,就像拥簇在春天里的花儿那般,热闹又不乏处子之静。
花檐放远了目光望去,灰心地看清了,朝着自己这方向而来的正是嫌她嫌得厉害的姐姐,想必是被自己惹的酒窖之事所吸引过来。似是对面也注意到了花檐的身影,所谓的长姐百里棠加快了步伐走向前来。
花檐欲哭无泪,往常能躲便躲,可这回人家直盯着自己来的,她这往哪躲都不是个事。虽则她不芥蒂她们嫌,可毕竟当面被嫌这种事还是不想忍受。
长廊窄处,已经无法遁身。花檐又是欲哭无泪地想了想,以前看的那些话本里的很多设定大抵如此——大多与特别不想见的和特别想见的人总会在长廊或巷陌里无意撞见,之前没怎么明白,这会终于想通了,那巷陌或这窄窄的径直长廊里狗娘的根本就无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