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懒的春意绕着王城转了大半圈来到酒馆,馆子里的一处,长得很好穿得也很好的大好男青年和同样长得好穿得也很好的小姑娘一块闲谈畅饮。
这两坛酒足足喝了一个时辰,你碰坛来一口,我又再饮一口。聊侃闲话,杂杂碎碎说来,愈发的让人横生醉意。
花檐的这副凡人更不济些,先败下阵来,醉得一脸通红,视线里模糊不清。
“你……你、你怎么认识那红衣小鬼的?”花檐含糊问道。
丢丢先生还有些清醒,听此愣了愣,笑着反问:“姑娘能看见鬼?”
花檐听这是个疑问句,脑海里思了半响,点了点头。
丢丢先生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递到花檐才空了酒坛的手中,示意她擦擦嘴边的酒水渍。花檐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对上目光时发现丢丢先生的神情变得很是专注。
“先生这样看我干嘛?”花檐晕晕乎乎的心头被这一瞪很是震惊。
“没干嘛。”丢丢先生收回目光,又是笑,“只是花檐姑娘的能力还真令人佩服,那红衣小鬼,若不是我有相公的玄零珠,怕是连个稀薄的影子都瞧不到。”
“额,那你瞧出什么没有?”花檐揉了揉作痛的额头道。
丢丢先生反应很是快速地摇了个头。
花檐不信,她本来也对自己能见鬼而身旁人不能见鬼一事抱有意见,那日抛下百里初独自一人去追司鬼小朋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眼前这个同样能见鬼的丢丢先生说了出来,定是有些见解的。
不动声色地朝丢丢先生挪了过去,凑近拽袖:“你再好好看看。”
丢丢先生被这张由远及近放大的美人脸蛋弄得有些不淡定,应付般地看了一眼,再是摇了摇头。
“你靠太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
花檐恍然大悟,很是乖巧地远离了一点距离:“现在呢?”
“还是太近了。”
于是花檐再挪远:“现在呢?”
丢丢先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态度撑下巴:“可能……还是太近了。”
醉得分不清方向的花檐很有耐心地再挪远一段距离。
“现在呢?”
丢丢先生同样很有耐心地将已经离自己忒么远的花檐一番打量。此时的花檐已经坐到长凳尽头,通红的脸蛋朝着他看,像是在等答案,又像只是单纯地醉了。丢丢先生打开扇子半挡住脸,觉得接下来的状况略有些残忍。侧过神色到一旁,凉凉地落一句:“姑娘,你坐的位置太偏了……”
紧接着便听到意料之中的噗咚一声,只见喝醉了酒的花檐直直地沿着倾斜的凳子一屁股落坐在地,委实是一副人仰马翻的衰景。
隔着桌子上下远近距离,花檐气极的声音穿过淡淡薄尘过传了出来:“尼玛蛋是玩我么?你真的什么都没瞧到吗?”
丢丢先生挥了挥扇子,站起身来,朝顿坐在地的可爱美人们,很是诚恳地揶揄道:“瞧到了,我正看到一只逗比在灰尘里打滚。”
花檐:“……”
花檐生气了,本来就不怎么爽好不容易才轻松一点的花檐,终于生气了。虽然她生气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蠢,她心想自己啊,蠢,忒么蠢了,从前被忽悠下山,被忽悠入凡尘,如今无论是人是妖都能大胆地来娱乐她了。
她从一个活脱脱的没心没肺的狐狸娃娃,变成如今动不动就忍不住矫情的文艺姑娘,全数都是因为自己太他娘的蠢了。
在旁的丢丢先生一分愣,没有勾搭妹纸经验的他看着狼狈爬起来、脸青得跟桑叶似的的花檐,讪讪笑了好一会,见没被搭理,心中的罪过感愈来愈强。
丢丢先生是个善良的好人,从来就不是见人困难而冷眼旁观的人,也不是个看到妹纸生气还能置之不顾的人。看见好好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如今脸青的都有些扭曲了,委实是好几个可怜字都无法形容得了。虽方才见花檐姑娘的衰景,也是看戏态度,但到这时,肠子也近乎诉悔如苦。
挠了几挠头皮,甚是为难:“先生向你道歉,我向你道歉。”
花檐没有理会。
“不如我给你讲几个有趣的段子?”丢丢先生再试探着问道。
花檐仍是没有理会,丢丢先生决定开讲。
“从前有座山……”
“你住口。”花檐打断道。
随着这一天真正的开始,酒馆里陆陆续续来了些人,一时之间,较之前嘈杂许多。
花檐摇了摇已经快见底的酒坛子,心想与丢丢先生一同喝酒其实还算得上愉快,在说书先生这里,她不是百里荀也不是无妄阁的初出茅庐的杀手,她是花檐,只是花檐。
虽然花的是她的银子,哦不,花的是容隐的银子,不关她事。
股上的钝痛在坐立不安的移动里又扯出了一丝抽气,将思衬中的花檐拉了出来。
花檐砸了砸嘴,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喉后,空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放,目光不甚友好地盯着方才还被自己默默赞许了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