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禁叹,不愧是魔族始祖,无论何时,都有着不同常人的淡定精神。
被两方视线打量的真夷挑了挑眉,眼里攒着笑意回看花檐,轻飘来一句招呼:“小丫头,好久不见。”
花檐蓦然怔住,眼前这人,正是几月前与自己在豆腐摊前偶遇的那个神奇的紫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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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月烈日当空,王城午后的茶楼里挤满了前来承一份凉又欲凑一番热闹的百姓客人。案前说书人将惊木一收,将酿酒大家百里世家那一桩变故说的玄之又玄。
提到了妖孽作祟,又扯出了什么生意场上的纠纷,委实有些夸大其词。
众人当茶点听听,虽觉不过如此,但一想到那夜烧光了百里府一切的一场漫漫大火,仍是嗟叹不已。
不过一夜之别,百里家的这个靠酿酒出名的贵族姓氏在王城里便失去了光彩。
听闻就在那场大火里,百里府中上下,无一生还。管事的官吏在大火之后入已成废墟一片的府上收拾,四下惨淡之景,瞧着都让平素生硬的心都不禁生出喟叹。烧焦的尸体中有两具较为贵气的,至死保持着相拥的动作,前去敛尸的河伯老,上前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竟念了一句被传颂大江南北的古诗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该是叹百里家主与夫人柳素临死时的那般情深。
无论如何,百年百里家,兴衰几代,到如今,大概是再无后人可续了。
百里初在靠着茶馆内的梁柱,听完说书人一盅茶的戏说,冷笑了声,随即便离开了。
出了茶馆抬头望王城的天,这几日太蓝,万里无云,清澈得仿佛生在这片天空之下的人们都很质朴很干净。
桥边卖梳子的摊铺旁,着一身青灰襦裙的女子,斜倚在粗大的柳树枝干上。一张放下了面纱的斗笠将她的头压得很低,隔着几尺之外,连她的模样都甚难看清。
百里初挑眉一笑,走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会活着。”她笑着开口,一手伸出去欲揭开女子的面纱。
数年来的相处,彼此之心,几乎无所遮拦。她知道,这是她的姐姐——百里棠。
百里棠伸出手来快速打断,冷冷回应:“他们都死了,都被我放火烧死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大快人心?”
百里初作出捂着肚子的样子,摇头大笑:“不啊,怎么会,他们那些凡嫡子早该死的,我高兴的是姐姐你动的手,哈哈哈……”她笑了一会停住,眼里竟含了泪:“姐姐你看,你终究还是要和我一起堕落的……”
百里棠手一颤,隐藏在面纱之下的神色僵了僵,随即也跟着笑了:“是啊,我跟你一起堕落了啊。”随即又是一声更甚讥讽的笑:“原先我怎么没想到,你只是想拖一个人和你一起杀伐,对不对?”
伏月极难得的一阵惠风和畅,桥上的吆喝叫卖声比寻常来得更是带劲。柳树之下,昔日的好姐妹四目对视,隔了一道面纱,嫌隙却在心里越拉越大。
百里初没有作声,自始至终,她的表情看起来都很得意。她拂了拂耳边留出来的长发,优雅地笑了笑,许久后才道:“姐姐你说过的,你会带我们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唇际边上的笑意愈发幽深:“姐姐你已经抛弃了阿雪姐姐,是不是?那一天她没有去约会情郎,也被困在了府上,这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百里棠的身形不住颤了颤,欲往后退,然而已经没有退路。眼神往侧面闪躲,略生涩的扯出一道话:“那是她命不好。”
百里初附和着笑道:“对啊,那是她命不好。若当年她也愿跟着姐姐习武,兴许,就不会这么早死了。”
百里棠无力朝百里初瞥过去一眼,冷哼一声:“若是有当年,我怎么会带你习武?”又仿佛劳累了太久般闭上双目,开口终于问出那个她关心很久的问题:“告诉我,百里商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