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幽怨而凄厉,就像索命的冤魂滚滚回荡在众人耳畔。在场的除了令狐烨之外,三人尽皆露出恐惧的神色,而老者的脸上除了那一丝的惊恐还夹杂着莫名的痛心。
“又是一个黑暗之日。”老者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蓦然转身离开,在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王觅,你和我出来。怡雪,你呆在这里,哪也不要去。”似乎又有些放心不下,反手扔进了一把匕首,冷声道:“床上那小子如果有什么不轨,立刻杀了他!”
那被老者唤为王觅的少年临走之时仍不忘狠狠的瞪了令狐烨一眼,似是无声的告诫他不要动歪心思。
等他们走后不久,令狐烨便听到外面响起了大片的呼喝呐喊声,夹杂着潮水般的密集脚步声以及兵刃的交击声,似乎外面正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
事实也是如此,用黑石铺砌的栈道上此时汇聚了数不尽的人流。令狐烨所在的山洞也于他此前猜想的一样,是在一侧嶙峋峭壁上挖出的,而整面山壁上还有许多如蚁穴的山洞。在这片几乎笔直的悬崖峭壁前倚壁搭建了一条盘山的栈道,此时黑压压的人群就像一条长龙挤在这宽不过只能并行三人的栈道上,每个人的手上都持着各色的武器,一脸戒备的望着南方那片雾气弥漫的沼泽地。
那老者此时身处在栈道的最高点的一处塔楼上,在他身旁的王觅犹如一座黑塔一样站着,他的弓已经拉成满月状,搭在弓弦上的箭却不是那种精铁黑箭了,而是换成了一种散发着蒙白色淡光的细长之箭。
老者深深的望着前方那片广阔的沼泽,似乎想要洞穿那层层的雾气看到深处的景象,他的神情悲哀,皱纹形成一条条沟壑,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他叹了口气,似是在说于自己听一般的轻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沉沦在你的心魔中没有醒悟么?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明白为父的心么?”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就似一缕春风没有什么声息,却奇异的清晰的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就在他最后一个字的余音回荡在这片深渊峡谷中的时候,远处的沼泽地却似无端升起了一股风暴,剧烈的狂风吹着栈道咯咯直响,有些人甚至站不住脚跟,踉跄跌倒。
远处的白雾被龙卷一样的羊角风吸引的朝上聚集,恍如一条腾飞的白龙在天地间咆哮,一个凄厉的女子声音尖啸道:“死老鬼,莫要在这里惺惺作态,别人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我却知道你是个嗜血残暴之徒!当年若不是你横加拆散我们二人,今日我又怎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你当年要杀我,甚至最后导致我的灵魂封印在这片暗无天日的死泽之地,这些都可以原谅,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我就是要让你痛不欲生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那龙卷飓风猛然一炸,白雾之中冲出一条巨大的紫色光影,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她的美艳用世间最美的词汇都难以形容,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词用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在亵渎。实在很难想像这么一个美丽的让人窒息的女子竟会说出这么让人心惊胆战的话来。
唯一与天下所有女子所不同的是,她只是一个元神,更准确的说的话,是一个因为极大怨气而不肯堕入轮回的厉鬼。
六界众多生灵,即便是神界的神,按道理说肉身毁灭之后,元神再过强大也不可能在人世间逗留太久,然而眼前这个女子的元神散发的气息却分外的古怪,既有森然的鬼气又有阳间的阳气,她的身上已经透露出浓郁的黑气,那是凌厉的鬼气,骤然在她飞冲之际化为无数条黑流涌向栈道上的人群。
就在她动身的一刻,王觅也放开了弓弦,白色的如水晶一样的羽箭似一条匹练一般闪耀的剧烈的白光射向了女子的胸口。
黑气鼓动似翻滚的沙浪,女子只是随手一掌就将那只白色的羽箭击飞了开来,但于此同时白色的水晶羽箭忽然爆炸为一团剧烈的白光,掀卷起大片的黑气,同时也令女子的身形微微一顿。
王觅没有任何停留的又连番射出了三箭。
他的箭技十分的高超,加上那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造的羽箭威力不凡,三条流光更似穿空的彗星,分别以极快的速度分三路射向女子的头、胸、腰三处。
这一次女子并未用元神抵挡,她只是让黑气包裹着全身,就这么直直撞了上来。
羽箭和黑气撞击的那一刻并没有发生激烈的轰鸣,黑气与白羽箭相交的地方涌起黑白两色光芒。黑气在不断的消散,与之相同的羽箭表面的白光也不断的湮没,直至整枝长箭被黑气完全侵蚀腐化掉。
此时女子已经强行突进了百丈,她起先分散出的数十股黑流也冲到了栈桥上的众人身上,只消被黑气击中的人无不面色泛紫,就像发狂的野兽胡乱的用指甲撕扯着自己的肉体,不消片刻就成了一具乌黑的碎骨。
“冤孽,真是冤孽啊!”老者看着那些死状凄惨的族人,沉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双臂一振,白眉飞舞,身上的衣袍就像充了气一样鼓涨起来,周身充盈外散的劲气将塔楼的蓬顶都掀飞了,他的人已经在飞扬的木屑中如展翅的大雕一样直上高空,迎上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