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轻叹口气,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拭去她额上沁出的薄汗,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他深深的凝望着她的睡颜,目光仔细勾勒着她精致的五官,掠过她秀致的眉眼,小巧挺直的鼻梁,落在她因有些脱水而发干的唇瓣上,忍不住以指腹轻轻摩挲过。
薛醉宁半睡半醒间感觉到停留在自己唇瓣上的温度,下意识动了动嘴唇,陆淮宁立即抽手离开,屏息不敢再动。
他怕她醒来见了他又会一脸冷漠的要他信守那日的承诺,告诉他她要带着他们的孩子和旭泽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她若醒来,自己要怎么面对她。
长舒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时间,不料手机忽地响起,原本柔和的音乐在寂静的空间突然爆开,竟然分外清晰刺耳。
陆淮宁心惊了下,怕吵醒薛醉宁,他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便直接接通电话,却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陆少,您让我查的我查到了,郑威一个月前在M省的高级住宅区购置了两套豪华别墅,而他帐户上的余额也高达七位数。这和他半年前近乎穷困潦倒的处境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陆淮宁神色一凛,没注意到薛醉宁缓缓睁开的眼,径直对电话那端的人吩咐,“继续查他这笔巨款的来历,还有他最近这段时间接触过哪些人,尽快给我一份他们的背景资料。”
发烧烧得眼眶泛红,连视线都有些模糊,如果不是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薛醉宁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只是他怎么会在她房里?
苏家人对他成见如此深,别说让他进她房间,就是连大门也不会让他进来。除非是苏翼在家。
可他又来做什么呢?那天她说的那些话还不够明白么?
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陆淮宁忽地看过来,见她已经醒来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微微一愣,随即回眸挂了电话。
“安心亦打电话给我说你生病了。”他淡声解释。
生病?
薛醉宁闭了闭眼,心想难怪这么不舒服。
“不是说会好好照顾自己么?怎么病得这么厉害?”他问,目光落在自己仍被薛醉宁抱在怀里的手上。
薛醉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表情顿地一僵,立即松开手,尴尬地轻咬唇不语。
陆淮宁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想了想还是伸手过去覆上她的额头探了探。
“还好没烧回去,我让安心亦进来。”
他收回手,起身欲离开。
薛醉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他起身要走,突然觉得心慌,想也不想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待他回头惊讶看来,她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却觉眼眶酸热,不断有热烫的液体涌上来,顺着眼角滑落。
她想叫他别走,可她怎么说得出口?
那日他以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她可不可以别走到分手一步,是她狠心斩断了那最后一丝情,如今她有何脸面要他留下来?
何况她才伤了旭泽。
她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招惹他们任何一个人。
“薛醉宁?”陆淮宁望着她脸上不断滚落的泪水,胸口蓦地一紧,刚要俯身安抚,薛醉宁却松开了手,转过身留给他一道纤瘦的背影。
陆淮宁有些自嘲地无声一笑,笑自己永远对她狠不下心,笑自己被她一言一行轻轻一撩拨,就忘了所有。
“保重身体,我走了。”
没有再回头,他转身走出病房。
听到关门声,薛醉宁死死咬住唇,才遏止住险些逸出口的哭声。
倚着长廊的墙壁把玩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玩游戏还是在发信息的安心亦听到脚步声抬头。
“她醒了,体温也正常,应该不会再烧回去了。”
“你要走?”安心亦收了手机微仰起下颌问他。
陆淮宁微低下头揉着额,“她不需要我。”
“如果她不需要你会连发烧都一直叫你?”安心亦翻个白眼,“你们别再折腾了,再痛苦的事情都会过去,重要的是要好好把握未来。”
陆淮宁没回她,只说,“天快亮了,我一早还要去邻市,你进去陪陪她吧,我先走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心亦冲到他面前拦住他,“她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应该让她回到你身边?”
陆淮宁望着她,俊容深沉:“你应该清楚要不要回到我身边的决定权不在我手上。”他从来就没想过让她离开,也永远不会把她拒之门外。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她以留在他身边很危险为借口逼他答应给她自由,他既然松了口,就表示他已经放手,不会再强迫她和自己在一起。
“她是背负得太多,既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也不想别人来伤害她和她的孩子,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反复无常,你既然爱她就应该体谅她。”
“这不是体谅不体谅的问题。”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