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走回屋中,虚弱地躺倒在床上。莲蓬在旁一边服侍,一边默默垂泪。
“我马上就走了,你今后有何打算?”在这世界中无牵无挂,其实到哪都是一样的,依兰根本不在乎将要去哪。只这身边的女孩,如此小小年纪,却要辛苦服侍别人,让人看着心疼。
“莲蓬自然是陪小姐一起去呀。”哪还有打算,命运不是已经注定了么。
“虽说和亲,我只是个被人赠送过去的侍妾。说是奴隶也不为过,你跟着我只怕会很艰难。”依兰认真的看着莲蓬,“你没想过留下来吗?我去恳求庄主,他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莲蓬呆呆地看着小姐,这一生她还从没有过自己选择的权利,“我可以?可以选择吗?”
“当然,你只要愿意,我会帮你安排。”人的命运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是吗?
“小姐,莲蓬不走,莲蓬一直陪着小姐,您别赶我走。”只呆了那么一会儿,莲蓬哭着扑到了她的身上。
这也许只是习惯了被人安排,对自己选择天然的恐惧,但没关系,既然选择了我,我就一定会保护你。依兰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屋顶,一只手轻轻抚着莲蓬的后背,默默想着。“别哭了,其实我也害怕你走了,丢下我一个去上国。别怕,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她轻轻道,坚定,给人以力量。
太累了,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就迷糊了,只是感觉到有人帮着换了额头上的药。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就被莲蓬叫醒了。下床洗漱后坐到梳妆台前,这是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容颜。一个清清瘦瘦的小女孩,年纪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七八岁。好像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是十九岁吧,看来,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更小些。五官十分端正,长的还算好看,只是脸色苍白的如同纸片般,说不出的憔悴。
好可怜的小女孩,这年纪在现代只怕还刚刚进入大学吧,正是青春无忧的年纪,她不知经过了多少的事,才会如此憔悴。
莲蓬的手很巧,很快就挽好了个漂亮的发髻。饰品不少,都是新的,只怕都是前两日刚刚准备的吧。“小姐,这是昨日连夜赶制的新衣,您穿上一定很漂亮。”是件湖青色的袍子,绣工精细,十分雅致。
本想拒绝,但想想只怕旧衣也是没有,就点头答应了。
虽说头上的纱布还不能去掉,但依然画了个妆,当点上胭脂鹅黄,配衣美裳首饰,整个人都亮了。“小姐,您真漂亮。”莲蓬由衷称赞。
依兰对着镜子扬起了嘴角,有哪个女人是不希望自己漂亮的,这副尊容还算是另人满意。“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跨入大堂,明显感觉到人们惊讶的眼神,对于这些,依兰还是很满意的。款款走到尹绍辉的面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依兰拜别庄主,庄主珍重。”无奈叹了口气,这是心中所想,就依了她吧。
尹绍辉从依兰进门就死死盯着她看,“怎么会是她,怎么会如此的像?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她不是已经死了?”尹绍辉只感觉浑身冰冷,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当依兰跪倒在面前,他依然不能自已,任由她跪着。
时间渐渐流逝,所有人都微微蹙眉,“帮主?”站在绍辉身后的阿克推了推他小声提醒。
“留下她,留下她”这声音在尹绍辉的耳边咆哮,吵的他已经无法判断。理智终于在阿克推他的时候占了上风,“依兰,起来吧。”他伸手扶她起来。
依兰是那么清晰的感觉到扶起她的那双手是在颤抖,抬眼看他,四目相对,她感觉两颗心狠狠撞在了一起,疼痛。
不,几天前如此苦苦哀求依然答应把她送走,触柱自尽依然不能改变你的决定,事到如今做出这副样子还有什么意义。依兰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轻轻挣脱出他的双手。
“上使,走吧。”
杜胜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还在想该如何应对,却没想到这秋小姐会自己提出启程,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向着依旧呆立的尹绍辉草草作了个揖,转身跟了出去。
直到看依兰跨出房门,绍辉仍然呆立着,他没有勇气开口要她留下。转眼已经望不到人影,嘭的一拳砸在身边的茶几上,厚实的紫檀茶几顿时化为糜粉,人像脱了力般跌坐在椅子上。
“庄主,人即使走了我们也能再查,您。”开口的是尚德门的门主洛津,他是在尹绍霖病故,黎晔山庄再次陷入动荡时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尹绍辉的人,同时,他们也是多年的好友。曾经也曾抚扇吟诗,形影不离。当盛装的依兰走进来时,他就感觉到了她的容貌酷似五年前绍辉的一位故人。
“人都走了,再查又有什么意义,她曾求我留下她,而我却。”尹绍辉有些哀怨,有些自责,更有些无奈。“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尽力帮她。”这像是对自己的一种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