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沿着柏油路将要驶入嵩阳镇城区时,在一个三岔路口,卓瀚突然停下了车子,有些迟疑道:“三叔,要去看看二爷二奶吗?”
“嗯。Du00.coM”卓君点了点头。
卓瀚便没再说什么,开着车子左转,朝西边驶去。
卓君对自己的母亲没什么印象,母亲在他不到一岁时就过世了,他也只是在邻居偶尔的扼腕叹息中了解到,母亲是个知书达理贤惠美丽的女人,据传,全嵩阳镇没有一个婆娘能比得上。
他从记事起,就是跟着自己的父亲卓呈江一起生活的。
卓呈江是整个嵩阳镇都赫赫有名的不成器子弟,年轻时好赌,还蛮横无理,气死了爹娘不说,还气得大哥大嫂跟他不相往来。老婆去世后更是变成了烂酒鬼,而且酒品奇差,每次一喝醉就是大吵大闹的,还经常拎着菜刀冲上马路,像个疯子般不停挥舞,那股子咬牙切齿的凶劲,经常吓得连邻居家的狗都不敢乱叫。
不喝酒回归正常人的时候,经营着一家小餐馆儿,勉力维持生计。
所以爷俩儿的日子,一直很清贫。
但不管外人怎么指责父亲卓呈江的不是,在卓君眼里,除了经常喝醉摔东西闹酒外,卓呈江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父亲。
无论条件怎样艰苦,衣食住行从未缺了卓君的,学费书费从来都是早早就备好,自小到大,更是从来没有弹过卓君一根指头。连狠话都很少说过……
在父母合葬的坟头前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响头,卓君拿出一瓶茅台陈酿,扒开瓶塞,尽数倾倒在地上。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遥想公瑾当年……爹,起来喝酒了,你最想喝的,茅台陈酿。”
卓君涩声道。
前边那几句,是当年卓呈江喝醉后最喜欢唱的几句戏词儿。
……
回程的时候。卓瀚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这位三叔那波动的情绪,专心开车,没有再说话。
卓君眼睛看着窗外,顺着玉游河一路往下,突然就看到了那处久违的宗祠。
相传在南朝之前,嵩阳镇这里曾有一大家姓曾的望族居住,后来卷入国难,举族遭灭,仅在镇子东郊玉游河畔,留下一处废弃不堪的宗祠。
这宗祠。改过道观,留过和尚,闹过鬼祟,百年前民族大难时,还中过洋人的炮弹,后来就是卓君师父在这里的居所。
说起卓君这个神秘低调的师父。当年她在这里住的时候,嵩阳镇居民都有些心情复杂,讳莫如深。
因为细究起来,竟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镇子的,现今有多大岁数。
卓君的父亲卓呈江一次醉后回忆道,好像是他自己读中学时。
比父亲年长二十岁的大伯则说,扯淡,分明是他读小学时。
而镇西比大伯还年长几岁的黄大爷说得更是离谱,咬定他娘曾告诉他,当年他便是被这人给接生的。那天还下着大暴雨,水有三寸三分深……
而说起卓君拜师的过程,也有些曲折离奇。
九岁那年的夏天,卓君嫌天热,便逃课去玉游河嬉水。在河里扎了个长猛子刚出水面,就看到师父她老人家立在河边,伸手隔空一抓,两条活生生的大红鲤鱼破水而出,飞过近一丈的距离,乖乖落到她手里。
当时唬得他差点溺水身亡,清醒过来后,立马惊为天人,软磨硬泡死搅蛮缠硬是纠缠了近十个月,师父才答应传授他本事。
但只授艺,不以师徒相称。
“三叔,今晚你就住我家,我家房子大些,再加上我妈今年办理内退了,空闲得很,让她多给你做点好吃的。”卓君正陷入回忆的时候,卓瀚突然笑着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大嫂都退休了!”卓君闻言不禁感慨道。
“哈哈,可不是,你还说呢,等过几年我们再聚时,估计都要拖家带口了。”卓瀚笑道。
“是啦,忘了这茬了,你小子都要结婚了,你妈妈能不退休吗。对了,瀚子,你定的是哪天的日子。”卓君拍了拍脑袋,恍然笑道。
“老黄历,腊月二十三。”卓瀚喜气盈盈道。
“那可不就是下周一吗?哎呀,恭喜恭喜了。”卓君闻言开心地笑道。
“有什么可恭喜的,还不就是那回事儿。”谈到这个话题,卓瀚居然罕见地有些害羞,岔开话题,没大没小道:“对了,三叔你呢?给我找花婶子了没有?”
“呃……正找着呢。”卓君摸着鼻子,有些支吾道。
心里却是像放电影般地来回旋转着,是方怡,是宋卿,还是那个谁谁谁呢?
“三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家人干嘛还遮遮掩掩的呀?是不是心里有目标了,却还没确定关系?那你可得抓紧了!”卓瀚见卓君突然变得支吾,而且表情也有点不自然,不禁笑着摇头道。
“给你点颜色还开染坊了,不想混了你个臭小子!”卓君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