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大宅里终年都是冷冰冰的。齐家木注视着对面别墅里透出昏黄温暖的灯光,一家人笑着晚餐的场景,发了呆。
夜色渐晚,佣人进来把餐具收了,对他说:“大少爷,老爷已经回来了。”
齐家木慢慢地推着轮椅往父亲的书房走去。
曲直的过道上什么都没有摆设,永远畅行无阻,只为了照顾他这个残疾人。
快到门口,齐家林听到父亲和母亲正在争执。
王雪芯的声音尖锐,怒气十足:“你想把那野种带回来也就算了,为什么突然要分她百分之五的股份,要不是我看了律师的文件,你打算满我到什么时候?”
相较于她的气急败坏,齐尚圭淡定许多:“这是我的股份,我想给谁就给谁。”
“你可以给家木或者家林,为什么偏偏要给那个野种?”
“请注意你的言辞,家森是我的女儿,我不希望再听到那两个字。”
“你是不是还想把广告公司交给她,所以给她总公司的股份?”
齐尚圭沉默。
“齐尚圭你好偏的心,家林为广告公司做了这么多,你有为她打算过什么?而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儿,你却早早为她铺好了路。你不配做家木和家林的爸爸。”
“你不用担心,我会把广告公司交给家林和家森两个人。你出去吧,不要再来惹毛我,你知道后果的。”
室内的王雪芯一时闭了嘴,齐家木知道母亲是害怕了。上次母亲去医院大闹了一场,父亲回家后立马冻结了她的资产,除了在家提供三餐,母亲基本寸步难行。刚刚才解禁,她不敢再得罪父亲。
“少爷,你怎么在这?”打扫的佣人,看到坐在书房门口的齐家木,好不疑惑。
王雪芯气冲冲地走出来,看到齐家木板着脸问:“你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齐尚圭也走了出来,说:“是我叫他来的。”
王雪芯心有不甘,瞥了一眼齐尚圭,恼怒地“蹬蹬”离开。
***
齐家木随父亲进了书房。
“你找我什么事?”
家木对人一向生疏,齐尚圭习以为常,只是想到自己对儿子一向关心不够,内心颇为感概。
“家木,关于你妹妹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妹妹?家林?”他假装不知。
“不是,是家森。爸爸年轻时犯的错,不能连累你妹妹,所以我很快就要把她接回家里住。”
“哦。”家木随口应了一声,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爸爸今天告诉你,只想问问你的意见,你会和家森好好相处对吗?”
“你不用问我,这个家不需要我的意见。”
齐尚圭无言以对,对这个生活了近四十年的家更加失望。
***
家木推着轮椅回房,经过客房。隐隐听到母亲的声音。他稍稍走近了些,发现母亲正在和谁打着电话,高贵的母亲一边狞笑,一边对着电话吐出一个冷酷至极的计划……
齐家木一动不动地听着,一颗心越沉越底。
***
程家森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医院。
自从程丽云被送入重症加护病房,程家森已经憔悴地没了人形。
齐尚圭来了好几次,看见她们母女二人,每次都忍着泪走了。
李正欣和钟译轮流陪着她,每天诱哄着让她吃一点东西,睡一会儿觉,勉强维持着体力。不然可能先倒下的就是她。
进出的医生一个一个摇着头,一见她便劝慰:“程小姐,别太难过,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程家森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呆立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母亲一点一点地离她而去。
直到最后,当屏幕上的心电图平缓地划成一条直线,程家森终于颓然倒地。
钟译飞快地抱住了她,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像是拥着一具易碎的瓷娃娃。
“程家森,你要坚强。”钟译不断地在她耳边鼓励,
可是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耳边世界是无声的,眼前的景象是苍白的。她的心一片荒凉。
她推开钟译的身躯,一步一步进了病房,看着护士用白布遮掩了母亲的容颜,永远无法在触及的容颜……
她不明白,前几日母亲还在病房里和她说笑,为什么今天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前几天她隔着玻璃窗望着母亲,母亲还摆了个v的手势给她看,为什么现在任人摆布……
这是假的吧,大家都在骗她对不对,和她相依为命的母亲怎么会绝情地留下她一人呢!
程家森控制不住,无助地伏在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痛哭失声。
“家森,放手吧,别让医护人员为难。”李正欣早已哭红了双眼,但还是要打起精神照顾好友。
在众人的再三劝说下,程家森慢慢恢复了理智,微微松开了手。医护人员趁机推走了病床。
钟译上前扶住